木兰情

                 魏树人

四十一 二次知青会

      按照公社知青工作的安排，公社准备召开第二次全体知青大会。这也是新书记李敬心到任后的第一次全体知青大会。这次大会李敬心与各大队进行了精心安排做了充分的准备。当然程式还是老套路，内容却与往不同。

       李敬心到任后走遍了全公社所有生产队，79名知青都已见过新来的李书记，觉得李书记政策性强讲话有水平，关心知青说话算话，是一位善于沟通值得信赖的领导。听说要开知青大会后，大家都有共同的心愿，一是想了解上级对知青还有什么新政策，二是通过大聚会又可以见到许多老同学、新朋友，期待着这次知青的大聚会尽快召开。自从接到通知后大家内心无比兴奋，还不知这次大会有什么新内容。

       今天是10月的最后一天，哈朗圭实际上已经进入初冬季节，各种农事活动进入尾声，营子里基本恢复了两顿饭的惯例，是公社搞大型活动的最好时机。

       圭博大队和浩赉大队的知青一南一北走在通往哈朗的大道上，绝大多数的知青不约而同穿戴整齐，无论男女或是黄绿色的旧军装，或是洗褪色的蓝军便，男生头戴军帽，女生颈系围巾，左肩斜挎绿色挎包，彰显出知青的特有身份。

        哈朗二队的秦茕和尉迟觥也想换件干净点的衣服，可是实在找不出一件合适的。秦茕看了看墙上挂的上衣说：“还不如身上的干净呢。”“算了吧，我也没的可换。”尉迟觥拿着两条裤子比了半天一样脏。

       哈朗二队的秦茕和尉迟觥也想换件干净点的衣服，可是实在找不出一件合适的。秦茕看了看墙上挂的上衣说：“还不如身上的干净呢。”“算了吧，我也没的可换。”尉迟觥拿着两条裤子比了半天一样脏。

      由于天气渐寒，早晨室外气温也在零下七八度。会场设在中心学校的大教室中，黑板上用粉笔书写了大会会标：“哈朗圭公社第二次知青大会”。讲台只设一桌一椅，课桌椅全部搬空。知青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几乎人挤人站满了会场，与会的社队干部分列南北两侧站立。赖艺华将5瓦的小喇叭放到讲桌下，其实教室根本用不着这个简易的干电池扩音设备，不过这可是她唯一可显示的广播员工作。

        赖艺华一身黄绿色军装，腰扎武装带，昂首挺胸走到讲桌前，神气地用嘴吹了吹话筒，煞有介事地敲了两下。然后清了一下喉咙说道：“哈朗圭公社第二次知青大会现在开始！”

        “全体起立！”她扫视了一眼台下，本来就都站着呢。台下一阵哄笑，这个口误有些尴尬多此一举。

       “高唱<东方红>！”赖艺华在台上打着拍子。大家唱毕她突然捂了一下嘴，差点把“坐下”二字吐露出来。

      “首先请革委会赵主任介绍一下大会议程。”赖艺华故意隐去了“副”字。

       “今天——”赵合也习惯地敲敲话筒，赵永根在台下小声说道：“都是什么毛病，好好的碳晶话筒都得振坏了。”

       赵合接着说；“今天的大会，经过公社领导认真研究精心安排，在李书记亲自领导和部署下……”大家听得有些不耐烦，直接说都有嘛不就完了，太啰唆，不过还是礼貌地听了下去。赵合介绍议程如下：

       一、学习《老三篇》；

       二、各大队汇报知青安置工作；

       三、知青积极分子讲用、交流；

       四、李书记讲话；

       五、文体活动；

       六、聚餐。

      听到最后知青们手脚并用，热烈跺脚鼓掌。地上的尘土伴随着棉巴掌的噗噗声弥漫在教室中。

       接下来各大队汇报了知青的建房和安置费支出情况；广大知青参与生产劳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情况；以及发挥知青自身特长传播先进知识文化大有作为的典型事例。

       在知青代表发言中，牛英武汇报了创业队初建成果，重点介绍了水轮泵工程进展情况；季雪娟讲述了担任赤脚医生以来救死扶伤的典型事例及个人体会；陈领娣交流了村办学校的教学成果和自力更生筹措经费补贴困难学生的经验做法；黄明英介绍了圭博大队知青在参加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中，为全公社争得荣誉受到上级嘉奖的经过；刘敏讲述了姐俩同时生病，被妇女队长接到家里照料，将老伴和儿子赶到柴房住的感人经过；赵永根列举了知青在民兵战备训练中取得的优秀成绩和小发明等。

       知青在台上讲知青自己的事，知青在台下听知青讲自己的事，讲得真切，听得动情。虽是开会套路，讲话却无虚言。

       最后李敬心书记讲话：“大家站了半天也累了，我就简单讲六句：一句，今天大会开得很好。二句，知青们最关心的建房、并队、经费等问题基本落实。三句，通过劳动和广大贫下中农相结合，知青们的思想品质得到了锻炼和提高。四句，许多知青认识到，哈朗圭就是你们的广阔天地，有的知青已经大显身手有所作为。五句，知青口粮基本有保证，生活在不断改善，允许搞点小副业后不再伸手向家要钱，知青们也有零花钱了。六句——文体活动开始！”

       李书记的总结言简意赅，知青们摘下手套报以热烈的掌声。

        “虚心接收贫下中农再教育！”赖艺华拿起话筒带头呼口号。

        “……接受再教育！”后排的知青们参差不齐地随声附和着，前面的人们已向门口涌去，众人将赖艺华晾在了讲台上。

        文体活动其实就是自由活动，这是李敬心的主意。之前他曾向浩赉四队的知青透露过，再开知青会时一定组织一次文体活动。他说，年轻人本来就好动，尤其是城里的学生，文艺、体育都是强项，说不定就有专业级的高手。几个月来劳动紧张生活艰苦，适当时候就应该让这些年轻人放松放松。知青们和本地年轻人不同，本地人从小土生土长，可是城里的学生要考虑他们的自身特点，一定要主动为他们创造接受再教育的良好环境。

        在文体活动中数十名知青如鱼得水，难得公社给了这次大聚会和文体活动的机会。篮球场上激战正酣，号称“大洋马”的杨孔明、马仲达一个个漂亮的灌篮动作赢得了场外观众的阵阵喝彩。郭全振对战李占林，一个直拍弧圈，一个横拍下旋，一只白色的赛璐珞小球在球台两端来回纷飞，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三三两两的石墩上，几组牌局连喊带叫，打百分的、“大跃进”的，不管男女也学会了往脸上贴纸条。还有观棋不语的，静静看着汉界楚河的无声争斗，忽然一声“将！”要缓棋的争执打破了原来的寂静，一时间失去了君子风度。秦茕练了一套长拳武术，王建国和高別山表演了滨海式摔跤，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牛英武则请示了武装部长李国军，组织了一场军训表演，赵永根表演了蒙眼拆卸组装冲锋枪，李泓舢模拟表演了遥控引爆地雷。最后是知青中的基干民兵实弹打靶，少数人成绩优秀，没人脱吧。还有一些女知青仨一群俩一伙叽叽嘎嘎聊得正欢，知青们早已打破了男女碰面不说话，不同学校不联系的壁垒，大家各自讲述着道听途说的趣闻轶事。这次文体活动使知青们更加体会到知青大家庭的温暖，是“哈朗圭知青”五个字将大家紧密连接在一起。

      李敬心巡回在各个娱乐群中，果不出他所料，哈朗圭的知青不光有文艺人才，这次还真发现了几位体育高手。李建林、郭全振一位曾是滨海少年体校的，一位曾获得过市级少年乒乓球赛冠军。“大洋马”下乡前曾是中学生篮球联队的主力，在滨海也是小有名气。李敬心心想，看来明年全县农运会哈朗圭要摘除白丁的牌子了。还有小分队等知青在政治、军事、技术各方面谈吐不凡各具特长，均显示出知识面宽、文化基础扎实等优点，甚至在某些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不愧是滨海名校培养出来的学生。

        “当当当”学校的钟声响起，赖艺华端着个小喇叭喊道：“开饭啦——知青们吃饭啦！”今天的开饭点也是李书记定的，因为天黑得早，路途远的还要赶路，所以提前开饭。

       当大家涌进大饭厅时，桌上摆着四大盆大锅菜：一盆猪肉粉条烩蕨菜，一盆肉片炒疙瘩白，一盆酸菜土豆煮血肠，还有一盆小米汤熬留根（甜菜疙瘩）。主食是小米饭还有两笸箩玉米面、莜麦面贴饼子。

       许久没有闻到荤腥味的知青们早就垂涎欲滴，秦茕、尉迟觥等人挤到菜盆跟前抢肉吃，王建国见状赶忙拨开众人，夺过勺子大喝一声：“都别抢，我掌勺一人一勺！”

       今天与会的知青胃口都特别的好，最后大师傅收拾碗筷时饭菜竟然一点没剩。

       “你吃饱了吗？”尉迟觥问。

       “一碗饭六个大饼子，有点撑了。”秦茕拍了拍肚子。

       “我比你还多一个呢。”尉迟觥打着饱嗝说。

       知青们听大队干部说，会餐是李书记交代的任务，圭博大队杀猪，浩赉大队带米面，哈朗大队出柴火、蔬菜和大师傅，下次大会再轮换。

       通过这次知青大会，知青们思想稳定干劲十足，公社向上级汇报后得到了县里的肯定和表扬。知青们通过书信向家里告知了在哈朗圭公社的插队情况以及今年的丰收年景，使家里更加放心。令家长们高兴的是，得知孩子们平日有了零花钱，分红后也不需要家里寄路费了。哈朗圭的知青工作换来了公社、知青、家长三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