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情(32) 硕果累累

金风玉露 4月前 54

           木兰情

                   魏树人

   三十二 硕果累累

      坝上无霜期短,阵阵凉风袭来,很快秋天就到了。整个山林由绿渐黄,只有那片片的枫叶在一场场的风吹霜打中,给阳坡装点上层层红晕。各种秋果挂满了枝头,熟透了的果实吸引着勤奋的人们。一些坝下栽种的果树和蔬菜,在前梁上几乎都能找到野生物种。一串串黑紫色的山葡萄、星星点点的山里红,虽然比豌豆大不了多少,依然压弯了细细的枝条。山梨、山胡桃在阵阵的山风中随着整个树冠摇摇摆摆,向人们显示着野生物种旺盛的生命力。在密密的杂草丛中,还可以找到山葱、山蒜、山韭菜、山花椒,其味道除略带些野草的青涩味外,都与家种的差不多,不同的是山葱的叶子是扁的,山蒜的头只有海棠果那么点。大自然的恩赐给知青们提供了不少便利,做菜炝锅一时没了佐料,常常上山采摘临时接短。

        在小滦河两岸的河套边,丛丛的刺柳(沙棘)枝条上结满了圆溜溜的橙色果实,在阳光照耀下好像一串串晶莹的琉璃彩珠。

        山脚下的块块坡地,被队里种上了庄稼,这个时节,枯黄的秸秆再也遮不住吐穗的玉米,倒垂的谷穗像一挂挂金钩展示着丰收的年景。

       在浩赉四队,知青的小菜园也迎来了满园秋色。

       这小园子有1亩多地,土质好、能浇水,队长家经营了十几年,是全营子里最好的一块地,开春后老队长给了知青。知青们有了自己的菜地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几个人凝视着这块属于自己的地,仿佛已经看见绿油油的叶子和五颜六色的果蔬。农谚说,清明前后点瓜种豆,可是在坝上土地尚未化冻比坝下要晚一个节气。谷雨过后,河开了,地化了,各家农户开始收拾自己的自留地、菜园子,为播种做着各种准备。

        队长和社员们送来了各种菜籽,郭全振、李泓舢等人按照老乡的指点种上了小白菜、豆角、辣椒、黄瓜等大路菜。郭全振父亲从保定寄来了一些细菜的种子,为了弥补季节的时间差,赵永根将这些菜籽预先在饭盆点籽育苗,出了小苗后再移栽。这次园子里增加了茄子、西红柿、生菜、芫荽、小葱等,在园子四周种满了倭瓜、西葫。夏秋之间,知青们上粪浇水,锄草松土,眼见园子里的嫩芽一天一个样。知青组的活宝郭全振每天到园子里捏捏这个小辣椒,摸摸那个嫩黄瓜,有时还拽拽小白菜,总嫌它们长得慢。李泓舢见他着急的样子告诉他,果实不能摸,小苗不能拽,别学那揠苗助长的傻子。

       几场雨过后,密密的小白菜已有3寸多高,有天郭全振问李泓舢中午做什么菜,李泓舢说不熬酸菜土豆了,今天吃鸡毛菜。他没听明白,李泓舢告诉他现在可以去园子里拽小白菜了。这回郭全振总算听明白了,是让他间白菜苗,一会儿工夫采了一大筐。中午李泓舢给大家搞了一顿一菜三吃,清炒鸡毛菜、鸡毛菜蘸豆酱、鸡毛菜汤,尽管有些清淡寡味,可大家还是吃得很高兴,毕竟尝到了自己亲手种的青菜了。虽然小菜园不断收获,但仍然满足不了四个年轻人的胃口,李泓舢提出,在园子一角搭个棚子蒙上塑料布,上冻前还能收获一茬,要把园子改成试验田,巧施化肥,扩大品种。

        说起化肥,库房有的是,队里根本就不用。不管上级怎么推广,一袋袋的越码越高。知青们不理解,上级号召农业学大寨,可社员们却说上面骗人,用了小日本的化肥把庄稼全烧死了。不管社员们怎样认识,上级还是先动员,后贷款,再往后白送,队里只好把化肥拉回来,继续码到库房里,后来知青们才弄明白社员们根本就不会用。郭全振说 ,既然队里不用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在自留地和菜园子搞搞实验,以事实证明化肥在科学种田中的增产作用。

       知青们按照书上的介绍,下雨前在自留地和菜园里施用了化肥,没多少日子,知青种的作物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小苗又粗又壮,尤其可爱的是园子周围种的西葫越长越大,社员家的西葫还似菜瓜大时,知青菜园里的西葫已有暖水瓶那么大了。秋天将临时,紫白色的茄子,粉红色的西红柿,硕大的柿子椒,都挂满了枝头。有两个特大西葫简直长疯了,竟有脸盆那么粗,知青们决定当瓜种,秋后拉秧用秤一约,最大的重达46斤,成了远近闻名的瓜王。自留地的庄稼长势也不错,生产队的玉米亩产200多斤,知青自留地的玉米粗算一下能达400多斤。

        在浩赉三队陈领娣也搞了一块菜地,不过不属于知青,队里也不管经营,它是陈领娣领着小学生们开垦的小片荒。

       原来队里学校的老师李秀香坐月子,队长指定陈领娣临时代课。由于山村居住偏僻分散,每个队都有学校。说是学校,充其量就是三间屋十来个孩子,找一个识字的人教给孩子们识数、写字。陈领娣接任后发现有的年级没课本,有的几个人合用一本书,还有的孩子连笔和本都买不起。她一不等二不靠,利用课余时间带领孩子们在教室后面开了一块坡地种上了胡萝卜。

       地里的小苗伴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高、长大,秋收时学校的菜地竟收获了近千斤胡萝卜。陈领娣想,一斤胡萝卜才几分钱,卖不了几十块钱,自己在家时和母亲学过做腌菜和泡菜,工艺并不复杂,如果搞个二次加工,就可卖更多的钱。于是她用一部分胡萝卜和队里兑换成疙瘩白、芹菜和少量的辣椒,还借来两口大缸和几个小坛子,大缸用来腌咸菜,坛子用来做泡菜。她知道羊场的技术员有好几个南方人,把泡菜卖给他们肯定受欢迎。有一次羊场来人点名要买学校的泡菜,陈领娣一看来人正是农业队的知青李齐云。

       “羊场那些南方人可爱吃你们学校做的泡菜了,他们说,多少年了就想这个味儿。” 李齐云对陈领娣说。

        “羊场那些南方人可爱吃你们学校做的泡菜了,他们说,多少年了就想这个味儿。” 李齐云对陈领娣说。“中午到我们那吃饭吧,我们那还有更好吃的小菜呢。”陈领娣说着就拽着李齐云回到知青屋。

      在偏僻的山村难得见到滨海同乡,虽然下乡前李齐云与陈领娣等人不是同校学生,但是来到知青屋好似一见如故显得格外亲切,总有说不完的话。吃饭时陈领娣先摆上了凉拌土豆丝、自制咸鸡蛋、酸辣泡菜三个大碟,高喊一声:“上‘暴三样’!”话音刚落,曹建虹将冒尖的一碟菜端到李齐云面前。李齐云一看,碟中有片状的疙瘩白、翠绿的芹菜段,还有梅花瓣状的胡萝卜,红、白、绿相间晶莹润泽。李齐云说:“这就是你说的‘暴三样’呀?” 曹建虹说:“领娣姐发明的暴腌三样小咸菜,简称‘暴三样’。怎么样,名字好听吧。” 季雪娟说:“不但名字好听,看着还漂亮呢。你看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羊脂,绿的像翡翠。”三人说得李齐云有些馋了,拿起筷子各夹了一口,虽是几样普通蔬菜,可是经陈领娣一加工,微咸、脆生、爽口。饭后李齐云不但买了十几斤的泡菜,还带回了赠给羊场知青们的“暴三样”。

        陈领娣将卖胡萝卜和咸菜的钱给孩子们买了课本、学习用品,季雪娟让家里给孩子们寄来了少儿图书和科普读物。陈领娣还特意买了肥皂和蛤蜊油,每天到学校第一件事是给孩子们洗手洗脸,没多久一些脏兮兮的脸蛋和黢黑的小手就恢复了粉扑扑的稚嫩本色。她还用剩余的钱请区里来照相的师傅给学校的孩子们拍了一张集体合影,八吋的放到学校,四吋的每人一张,将一张张可爱的笑脸永远定格在相纸上。

       地里有了收获,而孩子们也学会了汉语拼音、广播体操,高年级的孩子们还学会了查字典。在营子里常常听到从教室里传出悦耳的童声齐唱和琅琅的读书声。

       自陈领娣代课以来,队里满意,家长满意,学生满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堆胡萝卜竟办了那么多事。从此队里决定,把陈老师的“临时”二字去掉,学校一下又增加了好几名学生。

最后于 2月前 被金刚编辑 ,原因:
最新回复 (3)
全部楼主
  • 金刚 4月前
    2
    拜读!欣赏佳作!
  • 小溪 4月前
    3
    拜读了。
  • 方程 4月前
    4
    拜读。
    在传统农业时代知青们开使用化肥先河,思想前卫,真的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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