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情

                  魏树人

 三十一 成立创业队

       哈朗大队领导班子由贺、齐、王、孙几大姓组成，几大姓各代表一方利益。书记、队长、会计、民兵连长一年一改选，轮流坐庄。为了与上级的各项工作相对应，脱产人员又增加了妇女队长、政治队长、贫协主任、团支部书记等职务。班子人越多矛盾越明显，上级指示不能很好地贯彻落实。李书记到任后大队班子主要成员进行了调整，王建国担任党支部书记，楚援朝担任大队会计，牛英武担任民兵连长，贺凤鸣担任大队革委会主任、赵胜利任政治队长。新的领导班子规定除了书记、主任、会计、连长外，其余大队职务一律兼职或不脱产。新班子进行了精简，增加了三名小分队的知青，经过群众测评，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拥护。

       新班子一上任，王建国立即开始筹划大队青年创业队，其规划得到了公社的批准和有力支持。

       很快，创业队宣布成立，畜牧组、副业组、林业组、水利组开始运作。他们的原则是，有条件的先上，不具备条件的逐步创造条件，先搭起架子，制订规划确立目标。

       畜牧组由赤脚兽医和养殖户组成，近期任务是，为牲口治病、配种，承揽劁猪、骟羊等常规手术，引进牛羊牲畜优良品种，试养鹿、狍等。远期目标是驯化饲养狐狸、貉子、獭兔等高价值皮毛动物。

       副业组由各队手艺人中的木匠、铁匠、毡匠、皮匠组成，近期任务是，打家具、建房、修造常用农具，制作毡、毛制品，形成专业作坊。远期目标是，创办食品加工厂，生产粉条、沙棘汁、杏仁饮料、腌菜、肉干等系列土特产品。

       林业组暂由现任护林员一人组成，近期任务是护林防火，保护稀有树种，试种补种樟子松等树木，移植和嫁接野生果木。远期目标是，大量种植沙棘，逐年从坝下阶梯引种沙果等果树。

       水利组现阶段请县水利局协助勘察设计，为建设一座集发电和扬水功能的小型水轮泵站做前期准备。待施工时临时组织突击队，水电技术人员由懂技术的知青担任。远期目标是，发电、灌溉、输出动力（带动各种加工机械），发展鱼类养殖。

        创业队成立后三个组进展比较顺利，基本上没有抽调日常生产劳力，主要是将散落在民间的工匠们组织起来。

        王建国认为，创业队的重点应放在水利组，它与其他三个组不同，没有一点基础，一切从零开始。对于水利建设他不懂，于是亲自跟随县水利局的夏技术员进行实地勘察。结果是，笸箩湾上游一段的地形水流急，落差大，非常适合修建一座小型水轮泵站。夏技术员认为这种工程比较简单，需要顺着西山根挖一段引流渠，引入部分河水，在渠的下游段砌筑一个小石坝，坝后水面与下游河面形成较高的水头，利用这个势能即可驱动水轮泵。

       王建国关心的是工程造价和工期。夏技术员告诉他：“本地遍地是石灰岩，材料不花钱，人工是你们自己的，可以不计，只需购置少量的钢筋水泥。再就是需要购买一台水轮泵（立式同轴水轮机和扬水泵）和发电机，其他费用有限。工期大约六个月，不过上冻前干不完只有分成两期干。上冻前完成引流渠，开春后再建电站部分。”听到这，王建国有了底，他决定现在就开始备料，待设计图出来马上动工。

        成立创业队他没忘了秦茕和尉迟觥，将他二人调入采石场为修渠备料，一来与大家一起参加集体劳动，二来有伙房管饭解决了他二人的实际困难。秦茕和尉迟觥觉得新上任的大队书记王建国说话算话，没有嫌弃他们哥俩，能成为创业队一员感到非常知足，一定要好好表现，绝不给新书记丢脸。

       采石也是一项技术活，需要胆大心细。有时需要攀悬崖爬峭壁，脚踩石头缝，手握钢钎撬棍，将一块块裂石翘下。碰到大块顽石就要打眼放炮。秦茕练过几天武术，身体轻盈手脚灵活，很快掌握了采石技术。在打炮眼时，与尉迟觥相互配合，尉迟觥掌钎，秦茕抡锤。别人一天打一个炮眼，他俩能打两个。秦茕还创造了左右撇轮换打，一个8磅的铁锤左右开弓，在他手里耍成了花，他将繁重的劳动演变成优美的舞姿，赢得了阵阵喝彩声，他二人的表现得到了广大社员的一致赞誉。

       点炮也是一项技术活，要根据炮眼数量、位置、撤退距离分别确定每根导火索的长度和点火顺序，设计好撤退路线和隐蔽地点。由于秦茕和尉迟觥每天都是提前完成打眼任务，秦茕又主动要求去点炮。

       有一次一连点了10炮，可是数到了9响后再也没听到最后一响。他起身就要前去处理哑炮，刚走两步就见一个人影朝采石场走来，他连呼带喊迎了上去，还没张嘴，就听一声巨响，他急忙扑向来人，二人同时跌倒在地。哑炮响后，几块拳头大的碎石落在了二人身旁。二人翻过身来同时喊出：“是你！好悬呀！”秦茕认出来人正是浩赉大队的李泓舢。 

       “谢谢！要不是你及时相救我就报销了。”李泓舢紧紧握住秦茕的双手。

       “还得感谢你，你如不出现我就去处理哑炮了。”秦茕又一再感谢李泓舢，“好了，咱俩都全心全尾（yĭ）没事了！”。

        “我得给哈朗大队提个意见，放炮前采石场附近的道路上必须设置安全哨。”李泓舢说完真的去找王建国了。 

       在勘测阶段大队派出牛英武配合测量。夏技术员负责经纬仪、水准仪测量，牛英武给他扶尺、钉测桩，一天下来500米的水准点全部测完。晚上夏技术员做测量内业，牛英武在翻看水轮泵和发电机的图纸。王建国看着他们的测量成果非常高兴，照这样的速度，引流渠的横纵断面白图明天即可绘完。

         第二天，牛英武和夏技术员兴致勃勃奔向工地，为了施工方便，他们计划再复核一遍并补充加密桩。一到工地二人都傻了眼，昨天钉的木桩一个也不见了。他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阵莫名其妙，这大好天气一不刮风二没下雨，昨天钉桩的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几十根测量木桩全部丢失。夏技术员蹲在地上翻看着测量记录本，牛英武气得脸色青紫，在昨天的测量地段来回踱步。这时他突然发现一溜溜黑褐色的羊粪蛋，散落在西山根的羊肠小道上。他顺着西山根去寻找羊群，刚一拐弯，看到前方有个老羊倌，手里正攥着一根木桩在赶羊群，小道边上还有好几堆已经捆好的木桩。牛英武疾步跑到羊倌跟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木桩。

         “是你拔了木桩？” 牛英武问老羊倌。

         “是，就是我。”羊倌还理直气壮。

         “这是修水渠的测量点，没有它就不能施工。”夏技术员无奈地说道。

        “你这是搞破坏！” 牛英武气愤地喝道。

         “是你们在破坏！”老羊倌不服气。

        “这是水利工程，怎么成了破坏？岂有此理！”牛英武觉得羊倌真不可理喻。

         “好好的河流你们要截断，还要在这掘口子，是不是破坏？”老羊倌还蛮有理，“截断小滦河就是断了龙脉，笸箩湾的风水全让你们给整治坏了！”

        牛英武很恼火，要在过去早上去一顿“锅贴”伺候。夏技术员更无奈，测量工作白干了，既是出了蓝图，也是废纸一张，现场没有标记如何施工？他二人只好扛着仪器向王建国汇报。

        水利组第一天就出师不利，在勘测阶段受到了部分社员的阻挠，起因还是在大队班子内部，对修建水轮泵站有分歧。首先贺凤鸣就反对，他的理由是劳民伤财看不到收益，纯属瞎折腾。他认为，小滦河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自北向南顺流而下，如今青年们非要它改道，老百姓们也想不通。会上虽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但会下他还是暗地鼓动个别老人制造舆论。

        王建国也大惑不解，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好事，为什么当地人不理解不支持？明明领导班子通过的决定，施工却处处受阻？这是自己始料不及的，他觉得还要先从自身查找原因。

       转天王建国召集大队班子及党团员开会，分析查找原因。他首先检查到自己有些急躁，急于求成，有些宣传解释工作没有到位。贺凤鸣说：“老百姓最讲实惠，眼见都不见得为实，吃到嘴才是干粮。”牛英武说：“一定要破除迷信，什么龙脉了，风水呀，这股歪风一定要制止。”王建国说：“水利，水利，我们要的就是与水某利，让小滦河水不要白白流出笸箩湾。让它在哈朗慢点走，点亮了灯，推完了磨再去浩赉。”楚援朝说：“我建议让咱秀才画几张效果图，让社员们看到水轮泵站发电后点灯不用油，磨面不发愁的景象。”牛英武说：“明天我和夏技术员重新测量，多钉加密桩和护桩，另外尽量在石砬上做标记。”

        王建国最后说：“就这么办，明天停止采石，开始挖渠，前边测一段，后边紧跟挖一段。另外党团员要多做宣传解释工作，坚决制止封建迷信言论，谁也不得阻工。”

        贺凤鸣说：“个别老人思想不通。”

       王建国说：“那就请你老贺多做工作啦，老人们都听你的。”贺凤鸣没话了。王建国补充道：“你告诉老人们，明年电站一定建成，到时电灯不亮我自动辞职。”

         自此以后，创业队诸项进展顺利，很少再有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