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苦与乐

             孙俊兰

 （十二）老顾的故事

    在代理公司工作时，每月25号以后，开始与客户联系下个月的事宜：票据齐了吗？收入多少？国税交多少？地税交多少？等等需要跟客户沟通妥当后，下户取票收记帐费。

      下户是外勤的工作，经理不舍得招聘外勤，让会计每月纷纷下去与企业沟通，其实对公司来讲弊大于利，会计在中间拉私活的事时有发生。

    我把下户比做跑腿，开始负责做十家帐，七家是企业上门送票，我每月只跑三户，其中一户离公司近，另外两户比较远点。

    近的户我从公司出来，坐2站公交车就到了，客户的经营地在他本人的住宅商品楼，夫妻投资经营防盗门，小规模纳税人，张家口人，会做生意。

     另一户在东丽区大毕庄工业区，搞电动车商标的印刷业，小规模工业，蔡老闆，温州人，操作工30人都是从温州带来的。

     最后一户，经理姓顾，老知青，一般纳税人工业，顾经理比较爱说，每次去他的经营地把所有公事办理完毕后，再聊会儿当年知青回城的话题。

     顾经理是六七届老初二，六九年一月赴黑龙江兵团，七九年大返城时回津。

    我问：“您在兵团没结婚？”

   他说：“连女朋友都没谈过。”

   “大返城时，兵团那边好办吗？”我又问。

   他说，在大势所趋的背景下，在卫生队，开具了象征性的病假条，到团里换取有关证明材料，盖上同意放人的公章，邮回原出生地。原籍“知青办”在收到你的证明材料后，会同当地派出所核实后，情况属实，确为当时“上山下乡”离城人员，就同意接收，材料盖章寄回兵团就成了。

   “您呢？”顾经理问。    

   “大返城时我已经上学了，就放弃了返城。”我答道。

   “回津还需要医院复查吗？”我问顾。他说：“回津后需要到医院取得诊断证明。”

    我问：“好办吗？”

    顾说：“吃药呗。”

    “吃啥药？”我问。

    顾说：“吃升血压高的药，……。”

   我说：“好吆！太危险了，万一吃坏了呢？”

  顾说：“那时年轻没想这么多。”

   我问：“事先带着药啦？”

   顾说：“在兵团临走前，卫生队医生偷偷地告诉他备好药，回津复查用的上。”

  我问：“诊断证明开了？”

  “开了”他又说：“大夫开完后要到窗口盖章。”

  我问他：“好盖吗？”

  他说：“我心里有鬼，不敢理直气壮去窗口盖章，管盖章的是位大姐，手里正织毛衣，我趁她低头数针数时，抓起红章，自己在窗外盖上就跑。”

    “好吆！还真够惊险的，”我又问：“后来呢？”

    “户口回津后在街道帮忙，有分配工作的指标，别人都争着抢着走了。”顾说：“我被留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了。嗨！没成想现在是公务员，房子我就整了3套，还有一个街办工厂。”

   “哦。”我随声附和着。公务员，3套住房，一个街办工厂，比一个正局级都实惠，这些不是争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别人挑剩下的。       

    人的命天注定啊。

202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