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下屯的故事

            孙俊兰

   

   头遍地薅完了，那两天队里沒啥活计，收到二道营知青靳中义送来的包裹单。

    靳中义是我中学同学，天津老乡，他那时当邮班，给郭家屯到半壁山的5个大队送报纸和信件，凡是知青的信和包裹单他都送到本人手里，不管是田间还是地头，他从不怕麻烦。

    我不好意思再求靳中义代领，因为他是步行邮班 ，二是看见宿舍的姐妹们空闲都在绣花，我也恨不得一时拿到妈妈给我寄来的绣花用品，学着绣花，过过手瘾。

   去找老邱皮借自行车，独自去郭家屯取邮包，九十里地一天打来回。

   休探亲假时，爸爸鼓励我，出门在外要学会两件事，一会游泳，二会骑自行车。

   冬天学游泳不现实，爸爸亲自陪我练自行车，他说我胆小，大妹妹一个晚上就练会了，我练了半个多月的功夫，才刚二把刀。

   下屯的路不是平平坦坦的，自行车骑上去坑坑洼洼的很颠很颠，有的地方还要扛着车走，过那两棵小树搭的“桥”。

    为啥乡亲们管去郭家屯叫下屯？

    这回我体会到了，全是下坡路！

    那天不冷也不热，一溜儿风地就到了公社，抬头看看老爷儿还不到晌午，决定不下车了，继续前行，出来一多半的路程还有18里地就到了。

     从公社到郭家屯的路比较平，不颠也不再过那“桥”了。

     响午到了邮局，取出包裹，将邮包夹在自行车后衣架上，蹬车往回走。

     出了郭家屯街没走多远，觉得蹬着费劲，哟，不是车子没气啦？

     下车摸摸后轱辘，又压压前轱辘，没问题呀？

     是不是闸？没问题呀。

     哎呀！想起来了，上坡了！

     使劲地蹬着，蹬着。

     还没骑出十里地就出汗了，肚子也咕咕叫了。

    这回独自出来，沒带干粮，也不舍得花钱去饭店。

    饿，也得挨着。

    过了二道营坡度更大了，虽然路不颠，两条腿已经是攒着劲地蹬着。

    从二道营到公社只有八里地，我都下不来车了，两腿好像机械地在打圈。

     哎哟！真没想到骑自行车走上坡路是这么困难。

     两条腿不会走了，僵硬的总想打圈，像卓别林电影里，在流水线上双手用钳子机械地拧螺丝的情景。

    此时，觉得自己这次骑自行车下屯是冒傻气。

   还有一多半的路呢，而且越往上走，坡度越大，路又不平，还要扛着车过“桥”，加上饿，一定要坚持住， 天黑之前必须归队。

   这次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孤独和无助。

   下乡的几年时间里，是乡亲们照顾着我们，教我们做饭，打水，干农活。我们学会了打滾子，扶犁，滤粪，薅地，镑地，割地……。

    此时更想我那四位战友姐姐们。

     想到这里，使劲蹬着蹬着，不敢怠慢。

     抬头看看老爷儿已经偏西了。

    快到里沟门子了，已经进入我们大队的第一生产队。

    快蹬，快蹬。

    此刻，不觉得蹬车费劲了，只盼着能在大道上，看到河那边后窝铺的房子和乡亲们。

    记得那天老爷儿还没落，我就归队了。

    邱会计抱着小崽儿站他家门口，笑着对我说，够累的吧？

    不累！我回答。

   邱会计叫他大儿子把自行车推进院里。

    我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此后，我学会全面考虑事情了。

2021.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