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第一次上北京

胡志学

年初，承德到北京的高铁通车了，乘高铁从承德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北京了。这让我不由地想起了第一次上北京的情景。

1972年1月，已是农历腊月了，念初三的我，利于寒假的时间在平泉县电石厂做家属工。所谓家属工，就是不受用工指标的限制，招收单位的家属来做工，说明白点儿就是没活也给找点儿事干，相对来讲轻快点儿。父亲那时是平泉县电石厂的负责人，那年寒假就有好几个小孩来厂做工。

电石厂生产的电石，学名叫碳化钙（CaC2），俗称嘎石，是一种无机化合物，产品呈灰黑色块状，断面为紫色或灰色。遇水立即发生激烈反应，生成乙炔，并放出热量。碳化钙是重要的基本化工原料，主要用于产生乙炔气，也用于有机合成、氧炔焊接等。过去街上小摊晚间照明就用嘎石灯。因为电石的特性，产品要装到铁桶里，一定要密封，不能受潮。

那时厂子的电石大部分销售到天津化工厂做原料，包装的铁桶是要回收的。回收回来的铁桶如果桶盖变形、损坏，不能保证密封，就不能用了。所以厂里决定派几个人去天津挑桶盖，挑盖完整的、能密封的大桶往平泉运。活儿不太累，所以就派业务员老高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去。

天津化工厂在天津汉沽。厂业务员老高带领着我们三个孩子，登上了火车。那时火车的车次较少车速也慢，去汉沽得在承德、北京、天津倒三次车才能到达。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们的心情都很高兴，因为我们可以上北京了。我以前虽然坐过火车，但这远的路还是第一次，在咣当咣当声中度过了十几个小时后，我晕车了，在临进北京站时我吐的一塌糊涂。一下火车我就又精神了，在中转签字后，我们又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

在汉沽我们住在旅馆里，每天去天津化工厂上班，就是给当班生产需要多少桶电石，我们负责把电石的桶盖给打开，保证铁桶密封良好。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我们完成了既定任务，就要返程了。回来的时候还要经过北京，我们几个孩子就缠着老高，要求他带我们在北京玩一天，那时去趟北京不容易，去过北京的人都是很骄傲的。小时候我去二舅家，二舅去过北京，就给我讲北京的故事，讲长安街，讲王府井，讲前门大栅栏，并对我说：你好好学习吧，长大好去北京。从那时起，我就盼着、盼着能有机会去北京。北京是我们多么向往的地方呀！

知道北京天安门还是在文革初期，那时看电影之前都要加映新闻简报，好多重要事情都是通过新闻简报传遍全国。毛主席八次接见红卫兵，天安门广场红旗飘扬，已经是红色的海洋，毛主席在天安门上挥手致意，或者在天安门广场与红卫兵见面，都让我热血沸腾。还有那首脍炙人口的儿童歌曲：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北京对我的吸引太大了，这次我真的到北京了。

那天从汉沽到北京已是晚上了，那时住京需要单位的介绍信，拿着介绍信到前门的旅馆介绍处登记，再分配到某个旅馆，我们办完手续在大栅栏附近的旅馆住下，就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我们顾不上吃饭，兴致勃勃地跑出去观赏首都的夜景。那时的夜景还不像现在这样的亮化时尚，但那排排簇簇的华灯，就够称得上灯火辉煌。啊，北京！你是多么的有魅力，吸引着千千万万的人。对我来讲，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天安门广场，你是多么宽阔；人民大会堂，你是多么宏伟；广场的华灯，你是多么气派；北京饭店，呀，这么高！我们从前门进入天安门广场，沿着长安街游荡到王府井大街的百货大楼前，简直成了“夜游神”。老高一直说：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我们的那种兴奋劲，大概第一次进北京的人都会那样。我们真想在长安街上大喊几嗓子，不管咋的，咱是来过北京的人了。

第二天，我们在老高的带领下，逛了前门、大栅栏，买了北京糖果，在华北饭庄吃了饭，还喝了大碗盛的啤酒。然后，踏上了返程的火车。虽然时间短暂，但北京的风光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使我在同学们中间有了谈资。

后来，我考上了天津的大学，每次上学、放假都要路过北京，大四实习那年，我们在北京呆了一个月，我买了张月票把北京的公园几乎转个遍。再后来，我参加工作后，也总是往北京跑，每月都要去个三五次。但最值得回味的，还是我第一次上北京。

时光荏苒，一晃离我第一次上北京快五十年了，我也从一个少年迈进了老年的门槛。北京也不是过去的北京了，那时北京饭店是最高的楼，现在比北京饭店高的楼比比皆是。如今的北京，依然是全国人民向往的地方，是全国人民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指挥部。我们祝福北京，祖国的首都一定会更加辉煌！

写于2021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