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年华》之:
光头的风采
燕津
插队期间,有时生活上的小事,也会带来麻烦。
我们大队9个知青,一色的男孩子。男孩子是要经常理发的,在城里,有的是理发馆,这不算回事,可在农村,就成了问题。
当地男孩子的头型,是用剪子和刮刀联合"创作"的,很有特色:发型不仅锅盖状,而且楚河汉界,青白颜色分明,我们实在不敢仿效。
任头发随意生长吧,用不了几个月,我们就会变成“监狱的囚犯”。
一个同学突然想起,临下乡时,家里好像往随行的衣箱里塞了把推子,我们左找右找,还真把推子找着了。
一把破推子,我们经历了几个阶段:先是互相练摊儿,“作品”虽不雅观, 但总比乡下的“盖儿头”强。
后来推子不好使了,夹头发,夹得我们呲牙咧嘴乱叫唤。再后来,疼得我们终于“宁可断头,也不断发”了。
但头发总是要长的,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修理推子是回城探亲后的事儿,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
忘了是谁提议的,说是索性咱们都剃光头吧,不仅解决了理发的难题,也绝对在形像上别具一格,更是咱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的革命化表现。
一致通过,马上实施,连头发不算长的同学也跃跃欲试,想提前感受一下。
找老乡借来刮刀,磨得飞快。我们一个个轮流光着膀子,浸湿了头,打上肥皂,坐在院内凳子上。
操刀手小心翼翼,在头上收割着黑草。终于,几个锃光瓦亮的脑袋熠熠放青光了。
我们一起走出家门,果然收到奇效:村里的大叔大婶男女老少,一律目瞪口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那眼神,绝不亚于当今的粉丝盯注自己喜欢的偶像那祥。
很快,“目瞪”依旧,“口”则不“呆”了。村民一个个或抿嘴而乐或哈哈大笑,甚至还有笑得猫腰捂肚子的。
初升的阳光照耀在光光亮亮的头顶上,我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扛着锄头,挺胸阔步,迈步走在社会主义的农业大道上。
耪地时,几个光头一起在田地的垄间并肩前行;
吃饭时,几个光头一起围坐在一个饭桌前狼吞虎咽;
睡觉时,几个光头用头顶简洁的造型伴着呼噜声,吟诵着李白“床前明月光” 的诗句。
光头的风采延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地,村民们熟悉了,我们自己也习惯了。
后来,我们又剃了几茬光头,直到修好了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