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乐情

燕津 2023-3-1 57

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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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乐情  

 天津  董贵森         

      我喜欢乐器,主要是民族乐器。虽然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造诣,但这个爱好几乎陪伴了我的一生。


竹笛篇


      我喜欢竹笛那高亢清脆、悠远动听的声音,每当听到优美的竹笛声,除了欣赏,我的手指也不由发痒。每当自己吹起笛子时,又往往自我陶醉,怡然自得。

      大约在小学三四年级,哥哥买回一只笛子,经常在家中吹,我也在哥哥的指导下学会了吹笛子。那时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天津喜欢民族乐器的人挺多,夏日的傍晚,南市街道的上空常常飘散着笛子、二胡等民族乐器的声音。有了点底气后,我的笛声也融入了室外的空中。

       小学六年级时,学校成立了民乐队,我是首批队员,自然是在队里吹笛子,虽然乐队小队员们的水平较差,但还是表演了几次节目。

      上了初中,我很快成为学校民乐队的一员。我很想在乐队里吹笛子,但乐队里有个高中学生笛子吹得比我好,排练和演出时自然由他来担当笛子演奏。乐队发给我一把二胡,让我加紧学习拉二胡的技能。我虽然在演出时使用的是二胡,但在课间的教室里,我的笛声常常仍在教室和走廊回荡,既孤芳自赏怡然自得,也给课间学生的活动增加了一点声音的色彩。

      下乡插队,我的行囊里自然有笛子陪伴着我。小山村的夏夜,我会偶尔拿着笛子走出村外,一曲悠扬的笛声吹散了白日的劳累,吐尽了心中的孤寂,走回童年的记忆,编织未来的锦梦。牧羊放牛,一支短笛伴我随行,山间的笛声萦绕回荡,牛儿羊儿就成了我的知音。打柴或赶车,带着短笛,笛声会冲淡我的疲惫,缓解我的寂寞。

       选调进厂的单身生活轻松惬意,厂休日或平日的傍晚,单身宿舍楼里也不时传出笛子、二胡、口琴等多种乐器声。和我毗邻的宿舍楼也有一个吹笛子的,痴迷程度不亚于我,于是我俩的笛声常常会从宿舍内或楼顶的阳台上飘散出来,像两个空中奔跑的孩子,无羁无绊,痛快淋漓,有时还手拉手汇于一处,形成心有灵犀的兄弟和弦。

      婚后成家有了孩子,工作又繁忙,一个阶段笛声几乎销声匿迹,凝固在休止符上,直到退休时我才又把笛子捡拾了起来。

      年轻时气力足,气入竹管儿,连高音6都吹得得心应“嘴”,单吐、双吐、三吐、花舌、厉音、滑音等许多技巧都能熟练自如地运用。退休时刚拾起来时,丹田气夹杂口腔气,既跑气又有杂音,手指发僵声音发直,高音区更是费劲,吹一会儿嘴唇还绷得慌。老伴儿鼓励我:你吹笛子有老底子,每天坚持吹一会儿,很快能恢复的。果然没些天,好多了,虽不像年轻时那样的水平,但也能拿出手了。

      退休后的几年,我又忙碌了起来。我不仅参与组建了自己社区的民乐队,还应邀在周边三四个社区里吹笛子,从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都排得满满的。后来又进入区里的民族乐队,当然还是吹笛子。

      每年夏日的晚上,双塔山广场几乎每天都有我们民乐队的身影,器乐合奏、为歌手伴奏,周边还有不少的观众围观,给消夏的人们送来一缕清爽。

      连续几年的周末,我们还常在承德的避暑山庄内,和双桥区的民间乐队一起演奏,为游览避暑山庄的各地游客送上一道精彩的节目,也为山庄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小阮篇


       一想起我的小阮,我的心里就一阵阵发疼。

      阮是一种民族乐器,学名叫阮咸,俗称阮,分大阮、中阮和小阮,形状略像月琴,柄长而直,有三根或四根弦,属弹拨乐类。相传因西晋阮咸擅弹此乐器而得名。

      下乡第一年的回津后,我在姨妈家看到了表哥的小阮,爱不释手,拿回了家,后又带到了插队的地方、继而跟我进工厂,小阮陪伴了我十多年的单身岁月。

      我忘不了我的小阮。

      在小山村里,它和竹笛一起,共同安抚和慰藉着我的心绪。吹笛子需要注意时间和处所,不能太吵人,阮则不同,随时随地可以信手弹来。有了阮后,我更多和它亲密接触了。

      当民办教师时,小山村的学校放学了,孩子们回家了,我常常从办公室拎出一把椅子,坐在校门前的大杨树下,面对着崇山峻岭,抱着我的小阮,弹奏着一支支曲子:

      弹一曲《草原之夜》吧:“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弹一曲《铁道游击队》的插曲吧:“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弹一曲《冰山上的来客》的插曲吧:“啊,亲爱的战友,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

      夏夜的星空下,我几乎每天都坐在大杨树下,一首首地弹着,常常直至夜深。情随曲游,情深处,行行泪水流落双颊。

       ……

      选调时,我们一大群知青一起进厂,都戴着各式狗皮、羊皮帽子,穿着打着各种颜色补丁的破旧衣服,活像从山上被“招安”下来整编的土匪队伍,引来好多人驻足观看。听后来的同事说,我在人群中挺醒目的:一是头戴着一顶电影“林家铺子”中林老板戴的呢毡帽(卷起来是帽子,放下来能把整个脸遮住,只露眼睛,南方常见,北方罕有),一是手中提着一把“弦子”,这“弦子”就是指我的小阮。

      在以后的岁月里,它和笛子一起,一吹一弹,一唱一和,一高亢一幽远,成为我单身时代乐器中的两个最爱。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一个同事老乡要把我的小阮借走,说是利用假期去练琴,我心里舍不得,嘴上却说拿去吧。小阮和我分别了,多日后传来噩耗,说是琴柄折了,琴面也破了,没法往回拿了。

      我心疼得心里发紧。这小阮其实值不了几个钱,可它曾伴我度过艰苦难忘的岁月,我已经和它结下了深深的情谊。

      我甚至都没听清这结实的小阮是怎么成为残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后悔死了,不该让小阮离开我,旁人只能用金钱来衡量价值,这把小阮实在不值几个钱,可有谁知我们同甘苦共患难、相依为命的情结呢?

      以后的好长日子里,我听不得琴声,一听到琴声,就想起我的小阮。小阮,你本应一直和我厮守到如今,成为我一生中最有纪念价值的物品之一,都怨我一时心软,不仅造成两两分离永难相见,而且令你折臂裂身、弦断音绝。

      别了,我的小阮。

      我在心里会永远记着你。


小提琴篇


      我的那几件乐器里,大都是民族的,而小提琴算是带点儿洋味儿的乐器了。

      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有这样一段话:“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这梵婀玲(英语violin的译音),就是小提琴,我是在教学生们学习这篇课文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点的。

      我的小提琴跟我也是20年有余了,但我们互相一直有着有陌生感:它没有教会我小提琴特有的技巧,我也让它成天躺在琴盒里睡大觉——这是我这几件乐器中接触最少的。

      但在当时的乐器中,小提琴还是比较时髦的,因此几次假期回津,我都带着它来回乘车,一来有琴盒保护不怕路上挤车,更重要的还是虚荣心,有点儿臭美,让人家觉得自己拉的小提琴多有水平似的。

      单身时也常拉一些曲子,像《新疆之春》《梁祝》一类,虽然曲子是小提琴专用的独奏曲,但我连N分之一都拉不下来,只是拉着人们都熟悉的那几句。连不懂行的人都能听出我特业余,更不用看我拉了,那弓法指法纯属自由式,随心所欲,毫无章法可言。

      好在音乐是相通的,只要你会一样儿乐器,别的乐器学起来也比较容易,再加上会识谱记谱,总能照葫芦画瓢地比划出来,如果再熟练些,也会有些味道,外行听了觉得不错,自己的感觉也良好,于是更加摇头晃脑地自我陶醉了。

      我们这些外行拉小提琴,容易获得一个佳称:“伐锯”,听听大锯伐树的声音,再回味一下自己的琴声,说心里话,是不敢全盘否定人家评语的。

拉得最多的是交响乐“白毛女”里的曲子。我虽然有一本总谱,但常拉的还是《北风吹》《大红枣儿甜又香》几个熟悉的章节。很少有上瘾的时候,往往拉一会儿就又转向吹笛子或弹阮去了。

      现在又有好几年没动小提琴了,只是在每年扫房收拾立柜时,顺便从立柜顶部将琴盒拿下来,取出小提琴,拉上一会儿。不过,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越来越像伐锯了,吱吱啦啦地。拉上几分钟后,便在老伴儿的嘲笑中自嘲地宣布:树倒了,伐木结束,收锯!

      于是,小提琴又回琴盒睡觉去了。


小四弦琴篇


      婚后的一天,爱人从娘家回来,把手里拿的东西在我眼前乱晃。我定睛仔细看,这是一个长方形的琴盒,盒面上不仅印着“小四弦琴”几个美术字,清晰的四弦琴图案也映入眼帘。我一把夺了过来,打开简易琴盒,一把崭新的小四弦琴静静地躺在里面……

      爱人说,这把琴是自己当姑娘时买的。一次去商店,一眼看到这造型优美、小巧玲珑的琴儿,喜欢得不行,尽管自己不会弹琴,还是鬼使神差般地买了回来。这可爱的琴儿从未有人弹过,只是作为稀罕物收藏着玩。她说,看来命中注定,这把琴是你的。

      我是唯物主义者,此时也有些唯心了,难道上苍真的把我的小阮重新“投胎”,借姻缘之机再次重逢?

       清脆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一有空闲,我就抱着小四弦琴,夏天坐在阳台上,冬天坐在客厅里,一首首一遍遍地弹着,《采茶舞曲》《喜洋洋》《马兰花开》《紫竹调》等一些曲子和过去熟悉的老歌,音符和琴弦的“交谊舞”,在空间轻轻地弥漫开来。

      琴声很柔和,我以为音量很小,即使在阳台上弹拨外面也不会听到。那次我出差回来,乘凉的人跟我说,出门了吧,怎么好几天听不到你家阳台的琴声呢。我从此警惕起来,吹笛子容易扰民,在家吹的时候得注意时间,看来弹琴的时间也得注意别扰民啊。

      爱人从来就支持我玩乐器,她说,往后上年纪了,吹笛子可以增强肺活量,弹琴可以活络手指,再加上写文章可以活动脑子,都是有益的嘛。

      我以为是知音呢,原来是从保健角度考虑啊。


乐器杂篇


      许多乐器都有相通的原理,因此喜欢乐器的人往往是多面手。我虽然谈不上是多面手,但也时常会摸摸几种乐器。

      二胡是民族乐器中最常见的乐器,是我除了笛子接触的第二件乐器。在中学学校乐队里开始接触,排练和演出时用的是二胡。有一个成语叫“滥竽充数”,能准确地形容我那时的状态,你想,一个刚学会不久的乐手,能单独拉出来让人欣赏吗?

      我还有一把口琴。口琴小巧玲珑,声音清脆悦耳,又便于携带,因此在知青聚会表演小节目时,我有时带上笛子,有时就换成口琴。吹上一曲《游击队之歌》,既比较简单,又能体现口琴的基本技巧,挺好的。

      葫芦丝也是我常玩的民族器乐。葫芦丝相对笛子要好吹,指法也近似,音色别有风味,且地方特色明显,听起来很美。但葫芦丝所吹的曲子范围较窄,适于云南一带少数民族的曲子,像《月光下的凤尾竹》一类,或适于的歌曲像电影《芦笙恋歌》中《婚誓》一类的曲子。我曾在避暑山庄吹奏时被知青好友拍了一幅照片,我特别喜欢这幅照片,保存了下来。

      手风琴可是不太好学的乐器,玩的人要少一些。我是在任教的学校里接触的,那时单身,学校放学了,找音乐老师要音乐室的钥匙,自己拉上一会儿。给音乐老师代课时,我还背着手风琴上山,带孩子们去唱歌。技巧不会,贝斯的键盘也配合不好主旋,勉强能拉出歌曲就不错了。

      我还有一架电子琴和一把吉他,都是给儿子买的。儿子上小学时,给他买了一架电子琴,我知道不懂指法不能乱教孩子,于是送他去私人办的教授班学习了一段时间。看着孩子规范地用手弹着琴键,我心里美滋滋的。吉他是孩子自己买的,买来后我又控制他弹琴的时间,怕他影响学习,只是在高考后,才放纵不管。

      听说保持健康长寿有许多方法,那天看到一则消息,唱歌、玩乐器还是排在健康方式的前几名。现在我已退休多年,看来经常摸摸这些乐器,保持一下乐器情,还是很有益健康的。




董贵森,笔名燕津,天津知青,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1968年赴河北围场插队,1972年选调至承德企业,2018年退休。2022年回津。


本期微刊管理团队

责编:李   韵

编校:于国永

  制作:紫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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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于 2023-3-10 被金刚编辑 ,原因:
最新回复 (3)
全部楼主
  • 秋风 2023-3-9
    2
    拜读贵森好文章,篇篇精彩!
  • 燕津 2023-3-9
    3
    谢谢秋风。我最近写得勤些,想借此整理一下自己的文章,成个小集子,留给后代纪念。《天津散文》平台不错,全部刊登了,至今已经连续登了七八篇。陆续攒个小集子吧。感谢秋风一直关注我。谢谢。
  • 金刚 2023-3-10
    4
    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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