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棵树

                        宋承志

 

我高中同学郝明，本是在垄沟找豆包的农民子弟，一不留神熬到集团公司副总，在同学中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顶尖的成功人士。这几年，他在商海顺风顺水，好运连连，似乎运气来了，铜墙铁壁都挡不住，连神仙都羡慕。他住富人小区，有名车豪宅，随时可以去想去的地方。吃过珍馐佳肴，接触的是社会贤达，高层精英。妻子是大学同学，虽已过不惑之年，仍楚楚动人，一颦一笑，尽显贵妇风姿。儿子聪明活泼，在一所平民不敢奢望的贵族学校就读，应该说心想事成，功德圆满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不久，忽然听说他得了脂肪肝和胃下垂住了医院，几个同学约好了去看他。他全然没有了副总的傲气，眼神里的高傲和凌厉变成了和煦的春风。聊起小时候家庭很苦，父亲早年病故，母亲把几个孩子带大，送他上大学不容易。他从小立志要改换门庭，走出那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小山沟。他的座右铭就是：“让世人对我刮目相看。”

“你已经是成功人士了，找到成就感了吧。”我们问他。提到这个话题，他更是扼腕长叹，如鲠在喉：“有消息说，自己是总经理人选，眼看水到渠成，没想到上级空降一个“潜力股”，坐上了这把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椅子。自己升迁的希望成了泡影。”接着他又源源不断地跟我们倒出了苦水：“妻子更年期到了，有事没事爱唠叨，整个一个怨妇。儿子也不听话，打游戏成瘾，学习成绩总是不尽如人意……”仿佛天底下不顺心的事，都让他一个人摊上了。“唉！”他叹了口气：“还有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出院后还不知能不能保住现在这个位子，因为竞争很激烈，世事难料。如果被解聘，只能另谋出路。”“走一步，看一步，到哪河，脱哪鞋吧。”我们劝他。对床的一位病友十分健谈，他是园艺公司的老板。听到我老同学的遭遇，他笑了：“看来，你要当好一棵树。”

“什么意思？”我们如坠五里云雾。他告诉我们：园艺公司要经常移植大树去卖。大树移植前，要在树的两侧一两米远各挖一条深深的壕沟，斩断它的部分根须。过些天，等它缓过劲，再挖两条垂直的壕沟，呈“井”字型。如果树能挺过这两次“阵痛”，再截去那伞盖一样的树冠，只留主干，就可以移到新址重新立足了。当它再次焕发生机的时候，后劲更足，生命力更顽强。我们听得入迷，玩味其中的人生哲理。

我的老同学若有所思，频频点头。这晚，他没有失眠，恍惚间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送他一剂药方：忘忧草3克，无妒皮4克，知足根6克，宽心莲2克，开心果5克，用清明龙井茶煎服，每日三次。两个疗程后，确保一切烦恼释然。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同学。两口子双双下岗，他每天骑着三轮车去卖菜，夕阳西下时哼着小曲回家。媳妇端上一盘油炸花生米，三杯小酒下肚，谈笑风生，小日子过的像神仙一样滋润。每当节假日，他们都要买上半斤猪头肉和一瓶老白干，回到那低矮阴暗的小平房里，一番煎炒烹炸，然后就对酒当歌，憧憬明天的幸福生活，忘却人间一切烦恼。他们之所以快乐，就是因为活得简单。小时候，快乐是一件简单的事。长大后，简单是一件快乐的事。快乐在哪里？春天里，去问开化的大地，去问解冻的河流。冬天里，去问飞舞的雪花，去问冬泳的健儿。

转过年，我又见到老同学郝明。他告诉我，自己已经离开了那家公司，正在人才市场竞聘，就像一棵被截断根须的树，正在适应新的环境。

感悟：一个人患得患失，心里总是戚戚然。当我们有所失的时候，必须学会被迫适应，如同被截断的树根一样，置死地而后生。曾经的成就与辉煌，就像那华丽的树冠，只彰显过去的荣誉和尊严，想要再次焕发生机，就要找到适合的土壤和春天的气息。

其实，人生就像一棵树。 

作者:宋承志，男，满族，大专学历，河北省承德市民政局退休干部。热爱文学创作，现为承德市作家协会会员。多年来，在《承德日报》《国风》等报刊，及《作家》微刊上，发表理论文章、杂谈、小说、诗歌等作品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