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重绿（三）

一一重绿碑二十年纪念活动纪实

文|秋风

你早，孤山子

 早晨，天刚蒙蒙亮客房里几乎没有人了。大家走入草原呼吸芬芳的空气，晨曦中取景拍照，登高眺望孤山子村全貌，寻访老乡亲、老朋友……阎秀峰任秘书时的公社书记刘海山就是本村人，退休在老家经营的卧龙院度假村2002年曾经接待过省长季允石住宿。闫、刘两人、两家人相见格外亲热，坐在炕头聊天叙旧。如今无论谁家的院子都不仅是种蔬菜、更多的是花草，把院子布置得花园一般。当人们经济能力达到时，美是生活中重要的需求。

宝田、凤丽我们抽空到村西头看望刘德明老伴，当年与二队知青前后院的好邻居，曾给予我们不少帮助。同龄人董会来旅馆看我们，又聊起我俩骑马外调顺路送春雨、宝成去沽源县长梁乘车回家过年的故事来……

开饭时外出的人才带着乡亲给的黄花、蕨菜等稀罕野味回来，还有的乡亲把东西送到住处来。

上午是参观和活动。

海留图国家湿地公园

第一站是海留图国家湿地公园，“海流”，与海无关，是一种动物旱獭，美丽罕见，皮毛珍贵，蒙语称之为"海流"。图，蒙语为村。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大潮来临，经济发展，新思维跟进，新名词层出，外地潮人在孤山子村建度假村起名海留图，主建筑是一座不同于当地建筑风格的两层红色小楼，这里曾是刚出道的章子怡主演的《我的父亲母亲》电影的拍摄基地，当时在大滩地区众多度假村中名气也不是很大。坝上旅游业发展突飞猛进，这块地儿几经易主，不断扩张、提升，也许海留图的名字不俗，一直被沿用下来。当年的小红楼涂成了更具梦幻色彩的白色，据说是政府的统一规划，打造的是满蒙民族风情、风格。进大门，穿过浪漫的拱形花廊，来到视野开阔的草滩，棕棕小溪两岸分布着多个游乐场，安全第一，玩一玩适合老龄们的游戏吧。乐吧逍遥车，安全舒适，许多人是第一次尝试，晃晃悠悠，前仰后合，坐了一次又一次。还有更久远、更童年的，随着跷跷板的起落，真希望时光倒流到几十年前，哪怕几天也好。还有“摇金斗”，不知与满蒙民间娱乐有否联系，但至少与恭喜发财类的吉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灿烂的笑容，爽朗的笑声，童真，童心未泯，难得的开心。

此刻，公园里没有其他游人，暂时属于老儿童的世界，开心就好，无需顾忌。

这代人于国、于家付出的太多，从未想过补偿与享受，他们不想，也不会……

队伍中专业、准专业的摄影家不乏其人，在大草原创作，广阔天地，大有作品，尽情撷取吧。

还有花花世界，奇花异草，令人眼花缭乱。我，花盲，黑瞅白瞅。好在高手在民间，在身边，董先生即是一位，熟知各种花名，主动讲解，还接受咨询，什么太阳花、醉蝶、蜀菊、凤草、江西腊、万寿菊，石竹……花名本身就诗意浓浓。

草原马场，是骑士的乐园，坝上的男女知青都有骑马经历和经验，难免有寻找当年感觉的欲望，律新民、耿学斌上马就带架势，只是廉颇老矣，不会再提缰纵马飞奔了。马是当年配备给公社、区干部的交通工具。领导，比如我们中的齐桂荣就是自己骑乘自己驾驭，没有司机，回来交给饲养员就行了。当年农村清理阶级队伍，大队抽我们搞外调，到迁入人口的原籍调查有否历史问题，骑马一出去就是几天，住大车店，因为只有那里提供喂马草料。

第三站参观规模宏大的中国马镇，北方游牧民族风俗与文化元素之大成，这组建筑的建成使大滩草原原始、古朴的自然风光融入了现代文明色彩，越加迷人。昨天镇书记在座谈会发言时的赞誉话非虚，是国内草原游项目的王牌了，能吸引内蒙、新疆的官员和商业大佬来学习、取经，可见有多牛了。虽然这里商号、店铺林立，土特产，肉制、奶制食品诱人，草原民族工艺品琳琅满目，老知青们不为所动，不乱花钱的习惯养成，还得感谢农村那段经历。

时近中午回到子轩居整理行李，饭后就乘车去县城了。村里拉来坝上特产土豆，放在院里送大家，还提供了袋子，张书记说：随便拿，能带多少带多少。房春雨说，种土豆的那块地是我们三队的，当年没少在那干活。10袋500斤很快就没了，大房说再去拉，先后14袋，一个未剩。孤山子老知青代行地主之谊，仗义，不亦乐乎。我们在一旁聊天，一个人指着房春雨说，他怎么做开村里的主了？书记说，能做，我能做的主，他们也能做。那位质疑者的表情包有羡慕、嫉妒……

午饭很丰盛，用餐时间很短。

村干部们送到村口，依依惜别，车上人抱拳说：再见！车下人挥手喊：再来！

再见了孤山子！再见大滩！

参观知青展览馆

车走高速路④到达丰宁博物馆时县委常委、宣传部张部长，文旅局、县供电单位人员等已在楼前等候，与老知青们合影留念，随后一同参观。

承德知青展的创意源自时任市文物局副局长的赵玲女士，从2000年开始征集文物，2003年进入设计和布展阶段，2005年8月举行落成仪式，在全国较早，河北省属首例。开馆以来接待了本市和全国各地以知青为主的参观者数万人，2010年被河北省命名为“青少年传统教育基地”，原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副组长侯隽和时任市领导参加挂牌仪式，门旁还挂着“上海知青文化研究会资料基地”的牌匾。

展馆分为：激情岁月，苦乐年华，情系热土，奋斗人生，社会担责，友好往来六个版块，共展出知青当年劳动、学习、生活的实物和照片近200组件（此次又向博物馆捐赠了四件文物），从侧面反映了知青当年及后知青时代的典型，还有怀感恩回报第二故乡的事例。

年初刚刚完成的改版重展，做了一些重要调整，增补了数件实物及文史资料，使其内容更加充实、丰富。

新增加了一组劳动场面的雕塑，使观赏性，感染力更强，展馆层次跃升。

复原的知青屋实景引起了众多知青的兴趣，纷纷拍照留念，不似当年，聊补当年。

一、二展厅墙上的黑白照片少男少女稚气未脱，照片上的知青已是老态龙钟，相距咫尺，时隔半世纪，岁月沧桑，感叹人生！

玻璃展柜里一幅集体合影长卷照片，没有文字说明，因为有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注定它有较重要的历史价值，有人问，博物馆做标签也需了解一些背景。我仅凭记忆说明：开馆仪式时北京知青赵云鹏（网名宇鹏）捐赠，1966年国庆节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在国防部大院接见红卫兵代表的合影，这只是大概意思，要做标签应再核实。金雄当即打电话求证，赵夫人小璐（网名）接的电话，她说前几年承德方面问过，不记得是说给秋风还是谁了。我接过电话说：我知道时间、地点……，馆里做标签，需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她说，那好，回头让宇鹏发微信吧。

回京后金雄转来微信，证实上面的信息外，补充了一些细节：照片是1966年10月2日周总理、李先念、江青等接见红卫兵和劳模代表合影，代表中有大庆王进喜、大寨书记贾承让等，有江姐的儿子，焦裕禄的儿子焦国庆等数百人，宇鹏本人在右侧树下高处第三排。大北照相馆转机拍摄。

大家感兴趣的还有那张洋知青照片，他在承知网注册的网名叫凯旋。父亲是比利时人，母亲是华裔，1969年从天津到山西临汾插队落户，后抽调到华北电网某单位，在承德先后资助两名贫困生从小学到专科毕业（其中一名家住郊区袁家庄村边家沟，也就是重绿碑主碑碑石的采集地）。

知青们还提了几点建议，房春雨提出原有的家长、在校生给坝上知青的慰问信改版时撤掉了，应该展出；我建议，那本人民日报出版社的《中国知青上山下乡照片集》应有标签说明：xxx页为承德知青重绿碑照片，或者翻开到那一页展示更好。

关于承知展为何放在丰宁，有其历史的原因。可以预告一个信息：为方便其它县区参观，我们正着手在承知网建具有声光效果的网上知青馆，大家将零距离观赏，如临其境。

乘车返回承德

参观结束，与丰宁县各届朋友告别，乘车返回承德。

大巴驶出丰宁县城，齐桂荣在车上作简要总结：本次活动在重绿碑浏览，回忆立碑前黄土裸露的情景，而今，绿意盎然，感觉立碑的目地达到了。为绿色贡献了一份力量，十分欣慰。参观知青展，回忆起当年的知青岁月，自然又是一番感慨。

感谢丰宁县委政府人大政协的大力协助。

张桂林：这几天是在感动中，经常被老朋友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在重绿碑前是这样，在知青博物馆里也是这样，写首小诗，读给大家听，表达我对承德知青的这份敬意，表达我对承德、丰宁这片美好土地的热爱：

“重绿碑前的感动

一座站立在孤山前的石碑，

朴实无华，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可为何让人们流连忘返？

滚烫的泪水模糊了双瞳，

因为二十年的重绿希望，

洒满了故乡的沟壑山峰，

因为五十年的蹉跎岁月，

无时无刻不在这群人的心中翻腾。

五十年前响应祖国的一声号令，

一腔热血化作建设农村边疆的行动；

二十年前，

生态恶化的满目疮痍，

刀子般刺痛自然之子的心胸。

这里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一草一木都留下辛勤的汗水，

这里是他们温暖的家，

处处都有父老乡亲的爱意涌动，

绝不能再对环境恶化麻木不仁，

绝不能凭任风沙在故乡肆意横行

心中燃起的重绿之火，

猎猎升腾。

我感动着承德知青的这份深情厚谊，

历千辛万苦也要让母亲焕发芳容，

我感动着新一代丰宁人的果敢行动，

我感动着社会各界的相助支持，

我感动着这群人的内心感动，

重绿的意识正逐渐深入人心，

种植的绿色印染着山水美好生动，

承德知青描绘出的美好愿景与重绿碑交相辉映，

永驻心中！”

承德知青深深感动着朋友们的感动！

邱玉丰手持麦克，说着话人突然坐地，矮了半截，有人失声惊叫，有人上前搀扶，他说是表演大劈叉助助兴。原来是给大家惊喜，可够吓人的。

陈卿自创诗：游览河山会旧友，时间虽短情意浓，感谢承德众知友，盛情款待留心中，至此分别多保重，健康愉快度余生。

乜群唱：为了谁

陈惠君唱：老房东查铺

董贵森演唱：新货郎

谭杰朗诵著名诗人阿紫的诗《锦绣》：“我要展开/祖先纺织的丝绸/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绣上我的母语/我的祖国……”抑扬顿挫，加上动听的背景音乐，朗诵极具感染力，少青时代曾经为收音机里的葛兰那具有磁石般引力的声音倾倒，此时感觉知青的声音动听度毫不逊色，当然，其中知青情结因素起一定作用。

作家常胜春自创诗：赞塞罕坝精神。

律新民朗诵毛主席词《沁园春•雪》…江山如此多娇……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高亢震耳，王者风范。

 “我们这一辈”这首歌一问世即在全国知青中引起轰动效应，也是承德知青展开馆仪式的片头曲，张桂林的女版演唱，又一次拨动了共和国同龄人的心弦，引起了在场人的心灵共鸣。的确：知青，没有前浪和后浪，只有我们这一辈，苦辣酸甜，冷暖自知。

男女生二重唱《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可爱的家乡……，这首伴随一代人从少年到青年，到老年大半个人生路程的歌曲，唱出内心的家国情怀，重唱进而为合唱，歌声激扬，全车沸腾。

诗，歌或是戏曲唱段，每个表演都赢得阵阵掌声，还有奥力给的喝彩，这是知青感情的迸发，心声的倾诉，是心灵间的沟通与交流，是苦乐年华的回顾与纪念。

于文龙集独唱、重唱、领唱、指挥于一身，自带气场，带动全体合唱红梅赞等多首传统歌曲，高潮迭起。

当时我在另一台车上，是微信群的视频实况转发，使我几乎同步感受现场的热烈气氛，虽已时隔数日，也填词一首：

浪淘沙•重绿

本世纪初年，蔽日遮天，塞北沙尘越边关。

知青疾呼还林草，切勿垦田。

装点此山原⑤，神州会战，廿载过后换新颜。

重绿伟业千秋路，共克时艰！

2020年12月12日是旨在保护世界环境的《巴黎协定》签署5周年，我国提出坚持绿色复苏的气候治理新思路，大力倡导绿色低碳的生产生活方式，从绿色发展中寻找发展的机遇和动力。

现在，让我们重温一下“重绿碑记”上的文字：“这里三百年前曾是林海，三十年前花草没羊，今春为沙尘之源，共和国总理亲此视察，人类应尊重自然，爱护环境。”

今天，如果要作重绿碑“续记”，应该这样书写：“绿野变沙漠，使人类觉醒，恢复生态，重现花草没羊，一如既往，森林蔽日之景可待。”

作为老知青，我们有理由相信：丰宁坝上原始生态的回归大有希望 ！

我们的愿望一定要实现！我们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重绿碑纪念活动已经落下帷幕，让我们记住这次难忘之旅，记住援助我们的年轻朋友：宁忠志。

 2020年12月

注释：

①    1968年9月11日是承德市最大一批知青去丰宁坝上下乡插队的日子，重绿碑署名人有一半人是这一天下乡的，“9.11”在许多承德知青心中是个重要的日子。

②建立知青重绿碑的最初动议是孤山子村的几名知青，原计划碑址选在孤山子村口，244省道旁，后改址到坝头。

孤山子村属大滩镇下辖的行政村，位于大滩东4公里，距牛圈子坝20公里。

③保存的部分历史片段的视频是模拟信号衰减已不可逆转。

④有人建议走牛圈子坝可顺路参观喇嘛山、佛珠洞等景点，之所以没有采纳，是因为正值土豆、白菜等秋菜收获季，长龙般的运菜重卡在坝头盘山路堵车时有发生。

⑤坝为高山峻岭与草原交界地带，重绿碑对面有一通“山原界岭”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