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年代的一次篮球赛(上)

一一兼追思一位老领导，寻找一位球友

文|秋风(方程)

序

已届老年，夜里常做打篮球的梦。

知青时代的文学作品主旋律大多是离别家乡，繁重劳动，艰苦生活，精神收获等；后知青时代诸如情系热土，感恩第二故乡，以及知青回城发展，成就业绩之类，大概如此。

如上题目可能属于另类，那就另类吧。

一般来说，记述篮球比赛论场，某场球赛如何如何，我要讲的是个复数，六场球赛一起说。

1970年8月中旬，丰宁县知青代表大会召开，会议规模很大，各公社一把手带队，知青为主体，部分大队干部和贫下中农代表参加。主旨是宣贯中央[1970]26号文件，落实知青政策，做好知青工作。

大滩公社书记贾贤是个德高望重的领导，个头约1米65左右，个矮可居然是个篮球爱好者，不是打，是看，当时叫球迷。这次球赛就是他一手挑起或说组织起来的。

报到后贾书记看我们公社男知青代表中有几个高个儿，为首的房春雨1.88米，就问会不会打篮球，这可问着了，我说他当年可是承德市少年篮球队的二中锋，他问：你们呢？我说还有校队的，都会一点。贾书记很高兴的说，那就找个公社比一比吧。雷立风行是他的行事风格，当天就促成了和北梁公社的友谊赛，结果大滩完胜。

当晚，他又与山嘴公社许书记立下战表，明天下午散会后两公社篮球比赛。大滩的知青主要来自两个学校，承德民族中学和我们铁路中学，虽然是新组队，经过昨天比赛的磨合，已经互相熟悉了。

第二场比赛上场队员位置做了适当调整，春雨依然是中锋，我右后卫，纪平个高一些到后卫加强篮板控制，宝田的速度快突破能力强，调至右前，这样搭配得更合理一些。对方队员是本次开会才凑到一起，配合上有些问题，结果我们胜。

贾书记在丰宁当领导干部多年，好多单位任过职，人脉关系广，很快联系好酒厂球队比赛，一直随我们转战的四扎拉知青马新民，看完10分钟热身练球就说，又赢了，果然被他言中。

接着是到丰宁中学比赛，他们是教工和学生混合组队，体育老师为灵魂，颇有章法，打的有板有眼，在后场抢断球后，灵魂球员已在中场，一个长传到三秒线弧顶，前锋（据说是校百米记录保持者）飞快接球上篮几次得分。我们适时调整，让纪平在进攻时适当沉后，以便及时回防，堵住了漏洞。学校不愧是研究学问之地，充分利用全场4次叫停机会，研究战术，调整部署，以至于每次暂停后我们都要针对场上变化及时应变，终场哨声响时，我们领先10分结束比赛。

我们的贾领队越加兴奋，说，明天跟tm的邮电局干一场，他是县冠军队，还有一个老热河省队的呢（后来得知是省邮电局球队）。我们有些担心树大招风了，晚上开了个准备会，战术打法不变，主要是精神方面的，赢了如何，遇挫咋办，当然是硬拼到底了，还能咋办？什么是知青精神，输球不输人呐。贾书记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明天是会议最后一天，和邮电比赛放在中午，晚上挑战县联队，这是县里篮球的最高境界了。这一加一的赛事计划当晚即得到落实，全靠两条腿在县城跑，书记的能力、效率可见一斑！

明天，我们将面临两个强队比赛。

转天中午匆匆吃过饭，来到邮电局篮球场，做准备活动时才得知我们的一个主力队员因事先回坝上了，仗越打越硬，又遭临阵折将，我们颇有担心。

这时，一个人出现了。

一位身着当年流行的褪色军上衣的青年说，我来行吗？看你们几场球了，我是王营公社的。打球人一般比较注意个头，他身高和我相似，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线条较好。我说欢迎，一起来吧。他高兴的脱下外衣，交给旁边的一位女青年（后来得知是他的女朋友），做准备活动，接过我传给他的球拍了几下，找找手感，接着双手持球横跨步下蹲，举球瞄篮，突然球随身体重心向左一晃，又迅速变向，向右快速运球三步上篮将球放入筐内。典型的过人动作，连贯、利落，一气呵成，尤其是腾空投篮时手接近篮筐铁环，飘逸的姿势简直就是篮球运动与体操艺术的完美融合。只几个动作，已看出端倪。

比赛开始了，冠军队果然不凡，战、技术水平颇高，开场后比分压了压了我们好一阵子，尤其是那个省队员个人技术高超，是打右前锋的，他运球技术纯熟，左右手交替，游龙一样，麻利过人上篮，威胁很大。但主要路子还是底线切入。叫停后我们调整一下阵容，我换到左后位置，重点防他，卡死底线，还一度将防守范围提到45度附近就开始贴身伺候，他无法拿到球，显得有些急躁，转到外线投几个也没进。对方的主攻方向转到另侧打一阵子，又改打内线都屡试不第。形势开始逆转，我们追上比分。前、后场篮板球多数为春雨和新队友拿到，转入进攻时，我与右后稍事倒手春雨已到篮下，吊中锋成功率极高。新队友攻、防技术全面，助攻传球准确、到位，卡位掩护多次为队友进攻篮下创造机会，几次带球过人上篮得分，远投也有。我们俩在后卫防守时配合极为默契，一个眼色便知对方意图，互相补位，换人防守从未漏过人。

当天赤日炎炎，记分台和少数戴草帽的外，其余观众都躲在阴凉处看比赛。

知青经历过锄禾日当午的露天作业，并不在乎，汗可没少出。

中场休息，和新队友同来的女青年端两搪瓷缸水递给新队友一杯，他转手给了春雨，又接过一杯递给了宝田，别人都喝过了，他抢过空茶缸去保温桶接满水自己喝了。几次暂停女青年都端着水站在旁边，谁渴了谁喝，完全替代了我们的原随队勤务员马新民。事后，新民风趣地说，君子不君子的，反正不能夺人之美（当然，主要指人家恋人）。

下半场我们越打越顺，掌控整个局势，直到终场再没给对方翻盘的机会。球赛结束，换衣服时新队友递给我一个小瓶碘酒和一块药棉，说是她刚买的，揉戳伤的手指（上半场刚开始我在截断对方一个反弹球时戳伤了左手小拇指）有效。因急着参加下午会议，我们相互打了招呼，相约晚上见，各自回公社集合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