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年代的一次篮球赛(下)

方程 6月前 451

知青年代的一次篮球赛(下)

文|秋风(方程)

下午大会散会较早,我们提前来到球场,做比赛准备。大家聚在一起,才得以互相了解、熟悉,新队友自我介绍:我叫吴玉俊,天津知青,高中的,在学校就打球,停课时整天打,下乡后还是第一次摸球。还大方的给我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是同学也在一起插队。 其实,见面就感觉到他大城市人的特有气质,脸庞白皙、英俊,年长我们一两岁却显得稳重、成熟很多,还谈了女朋友,女朋友也是高个,端庄秀丽,文质彬彬。  我也介绍了我及其他几位(他逐一点头致意),还客气一句:请多指教。他说,互相切磋吧。我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哦,重要补充,这是我们大滩的贾书记(他鞠躬致敬)。贾书记微笑着向他点点头。

我们简单分析了一下这场比赛,对手是全县挑选来的精英,个人技术肯定都很高,无疑是一场硬仗,但他们凑到一起未见得合手,至少有个磨合过程。我们依年轻优势,开始就全场盯人,逼乱他;根据情况适时调整为区域联防,以保持体力,正常情况二一二,内线吃紧二三防,远投威胁大三二阵容。贾书记不愧为准内行领导,强调我们进攻时多助攻篮下,高大中锋没人能挡(关键时刻执行这一指示还真奏效)。他的动员令简明干脆:放开打,输了不寒颤,赢了更好!

练习时我们注意对面陆续到来的球员,有几个熟面孔,那位省队员也在其中,此时他已不再具有神秘感,我们心中反倒多了几分淡定。

打球就是这样,没底的比赛往往重防。开赛后两种防守交替变换很有效,但我们进攻成功率也不高,双方处于胶着状态。我们改变打法,两个前锋不急于篮下抢位而是扯向边线,控球队员也与中锋保持距离,内线仅剩一对一时传球给春雨,他转身投篮,即使不进拿篮板补投也是十拿九稳。对方如收缩防守,给了我们中远投得分机会。我们逐渐占据主动,开始压他几分。下半场开始我们越打越轻松,优势保持到最后。比赛结束时,贾书记虽然没说什么,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笑容,已经是对我们的最高奖赏。

晚饭时玉俊打了饭和我们凑在一起,几个人边吃边聊,从打球的话题聊到插队生活,聊到各自的学校、家乡。

知青代表会闭幕了,我们的篮球赛事也告结束,明天就要各回各村了。

当晚,皓月当空,知青们毫无困意,在县招待所的宿舍大通铺,或搬凳在院子里,三五成群,或十人八人围坐,大多以同校,同大队,同公社的范围自由结合,跨范围的也有,如在一起修公路,贫宣队或开会相识的,我们和玉俊的朋友是因球结交。大家谈天说地,依依话别,口琴演奏、伴奏,唱怀旧歌曲。特别是新结识的朋友签名留念,相约未来。县招服务员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午夜了,宿舍里灯火通明,偌大的院子几十个自由论坛仍然在继续,话题越聊越多,还是那么兴致浓浓,意犹未尽。那场景多年以后难以忘怀,记忆犹新。同命人在异乡,渴望知音,渴望友谊,渴望朋友相依相伴。

我们和玉俊真正接触仅仅一天多(时过午夜,已是第二天了),他的渊博知识,球技精湛令我们佩服;他的亲和,人格深深感化了我们。场上有队友失误他总会说一句没事或没关系给以安慰,队友得分他会习惯地喊一声:好球!后来,我们也模仿他互相鼓励。他说,打球团结很重要。他在我们心中有了老大哥的形象。

相见恨晚,短聚即别和渴望再续友情的心绪交织在一起,我们开始以兄弟相称,相约来日再见,这是愿望,谁知何日再相见,能不能再见?

已是后夜时分,该分手了,吴哥在我的笔记本写下了:“天津市河东区王庄子大街碧和里21号吴玉俊”。他伸出手和我握别,当时这种表示友好的方式我还不太习惯,但感受到了他用力表达着的重重心意,深深情怀。

第二天早饭时见面,再次与吴哥告别,他女朋友还不忘提醒我:多揉手指,管事。我赶忙说,谢谢你!当他们乘坐的卡车开动时,他站在车上向我们用力挥手,连喊三声:再见!再见!!再见!!!

可是,真的可是,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

相信同龄人都了解那时的农村有多么闭塞与落后,通常依靠的通讯方式是书信,乡邮员几天往乡下送一次邮件,同县书信往来一般半月二十天之久,8分普邮还时有丢失。还有,当时只记住他是王营公社,忘记问是哪个大队,后来给他写信只好写王营公社,但特别注明:天津知青。结果没有回音,地址不详导致失联成为终生遗憾。

年底,我参军去了内蒙古。

第二年夏天知青开始抽调回城,安置到县城、市里的好多单位。各种因由回天津是大后来的事,所以没敢冒然按天津的地址写信。以后,通信方式联系的难度系数更大,以致没再尝试。

1995年6月29日,大滩镇邀请曾在大滩工作过的老领导,插队知青回乡访问,我们见到了年事已高的老领导贾贤书记,共同回忆起那次会议和球赛,仍津津乐道,贾书记还是那样气宇轩昂,他说:长气,横扫丰宁县,胜者在大滩那!

2008年去丰宁参加知青上山下乡四十年纪念活动时,听到贾书记已经故去的消息,心里难过了好长时间。

五十年岁月悠悠,我无数次想起这位知青年代的球友、朋友吴哥,无数次试图寻找,去丰宁时询问,遇天津知青朋友也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难忘当年的知青会议,大滩知青五天六场球的一次篮球赛,成为多年引为自豪的开心话题和美好回忆。

2020年1月,应邀参加《丰宁文史•知青专辑》首发式,看到书后面全县知青名录,在王营公社安营大队知青名单中见到吴玉俊的名字,久久凝视,心潮起伏,眼泪模糊了双眼,喃喃自语:吴哥,承德的弟兄们好想你。

可叹,众里寻他千百度,功能强大的微信百度,不能助我寻友人。

20201120


最新回复 (4)
全部楼主
  • 金刚 6月前
    2
    拜读!知青朋友久久不忘!
  • 果园 6月前
    3
    拜读!美好的回忆!
  • 大红点 5月前
    4
    秋成,你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啊!
  • 小溪 5月前
    5
    打球结友谊,情深深,意长长……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