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知青网‘重绿杯’美文大赛”参赛作品选（24）

 

                知青时的那块“自留地”

                             刘凤申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一转眼离开黄旗镇东营子村已经四十多年了。但在我的心里，当年的知青岁月依然是那么亲和、绵长而回味无穷。

1974年，我们知青到东营子村插队落户，由城镇户籍转成为农村户籍，生产队按照六个人的指标，给我们也分配了两块自留地。其中，在村口下道拐弯处的高台子分给我们六个畦子；在小队部的前面分给了我们十六根垄旱地。菜地是用村东头山嘴水泉的自流水灌溉，但是畦子在一个高出地面一米五左右的高台子上，台子下面有一个用石头堆砌的深水坑，浇地时，把自流水拨到水坑里，再用小料兜子打上来，倒到水沟里，用来浇菜园子。浇一次菜园子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费时费力，还得在上游其他社员都不浇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春天，在布谷鸟欢乐的吟唱声中，春姑娘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黄旗广袤的大地，万物复苏，天气渐暖。谷雨节气一到，我们六个同学一起经营那块充满好奇和孕育着生命的自留地。

六个小畦子，应该种点什么我们一脸茫然。在乡亲们的指点下，我们种下了韭菜、生菜和菠菜，菜籽都是乡亲们给提供的。“六一”节前后，我们在菜地里栽点小葱，同时栽了辣椒、茄子、圆白菜等各样秧棵。伏天的时候，腾出一块菜地，种上了白菜和萝卜。旱地是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种上了玉米。

一年四季，我们一切活动都围着日头转。而夏季天长夜短，我们和社员一起劳动，付出同样的劳动强度。夏锄的时候，他们耪一根垄，我们也耪一根垄。早上四点钟多一点就起床做饭，太阳一冒红就出工了。中午十二点才回家，马上点火做饭，还没等拾掇家什，队长就吆喝上工了。晚上太阳落山后才到家，还得现做饭，吃完饭天就黑了。况且，一天的劳动使得我们这些十几岁孩子在酷热的太阳底下劳作了十五六个小时，早已腰酸腿软，四肢无力，都瘫倒在光炕席上，不想动弹。然而，让人割舍不下的那块自留地，不管再忙再累也要把它收拾好，否则就没菜吃。它可是调解我们知青艰苦生活的唯一指望。

我们只有利用休息时间去拾掇自留地。中午，女同学做饭，男同学顶着烈日去地里拔草，耪地，上肥；晚上，残月星稀，湿润的土地散发着白天的余温，依然那么发闷潮热，劳累一天的我们，到菜地浇水施肥。有时摸黑浇地到半夜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好像在睡与醒的边界处刚打了个盹，老队长上工的喊声已然响彻耳鼓。马上点火做饭，没等棒子面全部变色，一手拿着带有糊味的锅饼子，一手提着锄头上工去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最忙人最累人的时候。大风一起，谷子怕磨掉谷粒，豆子怕炸开豆角减少收成，不管有什么急事，生产队长都不批假，我们知青和社员们一起全力以赴进行秋收大会战。积酸菜时只能等到下起绵绵秋雨的时候，生产队不能出工了，把地里的白菜冒雨起回来，修了根、打了叶，用大锅烧开水烫一下，洗净涳干炸菜水，放到大缸里，撒上盐，用大石头压实，放满温水。足足一大瓷缸秋白菜，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变酸便可食用。酸菜，那是我们六口之家一冬一春多半年唯一的菜肴，下饭的“油头”。旱地的玉米，也是抽空收割，棒锤用布口袋背回来，放在窗台上晾晒。等到阴天下雨不上工时，坐在炕上搓棒粒，再加工成棒子面做饭。

自留地，不过几分，畦子不过六个，可那是在肚子里没油、身单力薄、体力透支，忍饥挨饿并在生产队劳动缝隙间完成的劳作，对于一帮孩子来说，已属不易之举。从1975年底开始，有的知青陆续被抽调回城参加了工作，生产队把他们的自留地都收回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又在农村生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继续收拾那块少得可怜的自留地。

岁月在指尖上轻轻滑过，年轮在忙碌中无声向前。后来每当我回到东营子，远远就看到了我们曾经淌过汗水、用青春的铧犁耕耘过的沃土，绽放过绚丽年华的自留地，依然生长着茂密的庄稼和嫩绿的各色蔬菜。我想，她是否还能记着几十年前我们年轻的身影，是否还记起我们用汗水洒过的滴滴深情？群山无言，大地无语，唯有在我们内心记忆的深处，不断涌现昨天清晰的片段，以至于更感受到今天生活是那样的美好与幸福。

 

本人简介:刘凤申, 男, 满族1956年生，河北省丰宁县人。1974年初上山下乡到丰宁县黄旗公社东营子大队插队落户。四年后选调回城，担任县供销社秘书、人事科长、公司书记，后调到县纪委任常委、副局长，1993年调到县工商局任副局长，现已退休。热爱文学，笔耕不辍，作品先后刊登在承德《燕山》《承德日报》《国家电网报》《老家热河》《作家世界》《丰宁在线》等报刊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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