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招（小说）

·李亚平·

故事发生的年代不算久远，好像就在城里“反右派”的第二年。

   娥子原来那脸蛋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揉搓的？可能是她爹妈学过“黄金分割法”，把她眼睛、鼻子和嘴等等的比例，弄得一点都没有失调。刚刚嫁到比她娘家大不丁点儿的这村子之后，直让听过鼓书的人们，着实从心底惊叹叨念了好大一阵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连小羊倌二傻子，没事儿的时候总趴在柱子家的墙头上，那“哈喇子”流得更给力。

   柱子就是娥子的“爷们儿”，模样还算说得过去。若是不比老丈人的家境好，娥子也许就会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塞进她家后面的砬缝子里。不过，娥子除了满足了自己“北京学生蓝、学生绿”等冬棉夏单之后，还极为孝顺地给父母要了两拢柳木的棺材板。长长的彩礼订单让人眼花缭乱，也让媒人兼柱子舅舅的“跳哒杆儿”，在娥子及其家人背后咬牙切齿：“咋没给她爹她妈要俩炸狼蛋啃着玩儿呢？！”

   婚后不到一个月，“蜜儿”还正如胶似漆，柱子就恨不得日编出“好花不长开，好景不长在”那人的老娘！

   那天下午，春日的阳光斜照在炕桌上，把棒子面锅饼子映得金黄。娥子腰间系着围裙，更显出胸前的冠冕堂皇。柱子满眼桃花粉红，就着老咸菜条子，把一个新婚燕尔咀嚼得满嘴芬芳。

   忽然，柱子眼前出现了一支万花筒：那桃花转瞬间变化得奇形怪状。娥子的几声大笑，更让小屋里顿时充满了恐怖，炕桌也随着娥子的玉指一挥，重重地撞到了躺柜上。这时的娥子，身手异常敏捷，跳到炕上，转眼之间，一领苇席，就有三分之一粉身碎骨。雪白的墙上，也点缀上了朵朵红艳。娥子用十根手指的皮开肉绽，把为时不久的洞房，建设成了“鲜花盛开的村庄”。

   接下来的日子，柱子仿佛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旧社会，生活的的确确是惨淡无光。炕席挠没了，炕面露出了炕坯，诸多大大小小的缝隙，让炊烟们走出了一条捷径。柱子每天都要和些黄土泥，用以杜绝它们与烟囱的分享。窗户纸同样也是衣衫褴褛，与柱子一道，向前来“观光者”们，痛苦地哭诉着在残暴女皇统治下，那种难以名状的凄凉。

   医生请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又一拨接一拨地摇着无可奈何走了。久负盛名的张大神儿，一曲“天灵台、地灵台”刚刚唱了个开头，就被娥子飞起一脚，差点满地找牙，最终在众人的奋力掩护下，总算是灰头土脸地狼狈撤退了。走到哪儿风光到哪儿的马大仙人，确实有“三把神砂”，他吩咐柱子用被褥等物件把窗户堵个严严实实，让包括柱子在内的一干人等均退到大门以外，自己闩好“门插官儿”，在屋内施法捉妖拿怪。听法铃一阵乱响之后，紧接着一声惨叫。众人以为妖怪被擒，正欲进院看个究竟，却只见大仙人夺门而出，赤裸着下身，手捂着裆部飞奔而去，真真给了众人一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结果，从此在江湖上杳无踪迹。据知情者后来说：大仙人那日一别，一方面遍访名医力保命根，一方面踅摸金盆洗手去了。

   柱子心灰意冷，心中无计脸上无奈，只好等待深山出太阳，早日得到二次解放。不到半年工夫，那如花似玉也闹了个“别说从后面看不怎么着，要是从前头瞅还不如从后面瞧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