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 食 炒  米

炒米，是草原牧民，除了牛羊肉以外 ，最得意的食物了。在农区，却很少有人家吃炒米。草原牧民喜食炒米，是和他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有直接的关系。

       蒙古包要随着季节变换，人们要同牛，马，羊等食草动物一起迁途。随带的粮食 ，主要是炒米。炒米经炒熟 ，易存放，不发霉 ，食用起来，很是方便。

      炒米的食材，来源于一年一熟的散糜子，散糜子是谷物的一种，散糜子产量很低，一亩地，好年成也收不到150斤左右粮食，但它有一个耀人的优点，生命力极强，随便把种子洒在荒地上，它就扎根土里，不用人去侍弄，就与小草一同长大，而且它的副生根，还可以把荒草挤掉，几年后荒地就可以变成熟地了，秋收要按时节，先收割散糜子后，就到了收玉米时候了，如果不赶时节收割糜子，糜子粒就会全爆裂在地里。麋子连带草一 同收到场院里，牲口拉着石辘辘，不停碾 压，待糜子全部脱粒后，糜子杆同草就一同成了牲口越冬的良好伺料。这时经验丰富的牧人，收拢起糜子，不断利用秋风的方向，调正自己的方位，用大大的木扳锨，铲起一揿糜子，似扇形高高地抛上空中，借助风力，迎着 阳光看去，糜子粒象金子一样金晃晃洒下，而草屑却悠悠飘向一边，草籽 糜子的分离看起来就这 么简单，但是知青谁也学不会。

       糜子米经大铁锅的翻炒，黄澄澄的米粒颜色逐渐变深，糜子的香味也阵阵飘耒，犹如是炒黄豆的香味，这时炒熟的糜子才有了正式的学名：炒 米。

       都说炒米很好吃，一直想尝尝，农区一般家里没有，要想吃到纯正炒米，除了到蒙古包，或是到＂哈

      布扎＂（蒙语：配种站）去，于是我翘首盼望等待着机 会的到来。

       夏季挂锄时节，大田农活暂停，队长派我和几个知靑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前去3里地开外的＂哈布扎＂起羊粪，用干土垫羊圈 ，先不说这活的脏和累，就那炒米香的诱惑，就恨不得一步到达＂哈布扎＂大家在队长的带领下，用特制的铁锹在羊圈起粪，羊粪有半尽来深，上面一层羊粪干爽爽，一粒粒，听牧民说，羊粪比牛粪还容易点着，火很旺，根本没什么异味。

       活干到中午，大家都盘腿坐在＂哈布扎＂的温热的大土炕上休息，望眼欲穿，单等吃妙米了。几个平日骑马驰缰的红脸蒙古族壮汉， 却像小媳妇的样子桌上桌下伺候着村里来的客人，尤为调皮的知青宋文明＂很不喜外＂（当地形容不拿自己当外人）上去就抓了一 把炒米，放到嘴里，硌吱，硌吱地嚼起来，还一个劲鼓着腮帮子冲大伙说：真香 ，真香，蒙古汉子金生说：炒米哪能这样吃，先坐那等着。

      金声说着拿了一摞小碗，为每人盛了半碗炒米，我心想：这么小气，才盛这么点儿，牧民拴柱又端来一大盆酸奶（那可是他们自己用鲜牛奶发酵的酸奶，原始，原汁，原味）每人碗里舀上一马勺酸奶，放到炒米上，因为来人多一些，没有筷子，每人都事先用刀削了一副树枝筷子，看到社员还殷持地坐在那里，知青们不明就里，拿起树枝筷子边揽拌，边往嘴里送 ，那边社员的制止己经来不及了，什么炒米呀，满嘴都是沙子，大家就都呲牙咧嘴地纷纷吐了出耒，社员们看了笑得前仰后合，原来 ，社员坐等片刻，是等待炒米里的沙子会随酸奶汤汁沉淀碗底，根本就不能用筷子绞拌 ，稍稍绞动，沙子当然就会翻上来。这碗炒米不能吃了，只好全部倒掉了，有了教训，知靑们虚下心来，学着社员怎样吃炒米。重新盛好了炒米和酸奶，金生又为每人碗里添加了半勺＂乌勒沫＂(在鲜牛奶中提取的奶油 ）这就像美味 的菜肴又加了香油。吃炒米可有讲究，前面说了，不能用筷子揽拌，吃的时候，也不能狼呑虎咽，要用筷子层层扒拉着，小口小口吃，还要细嚼慢咽，一是防止遗漏的个别沙子洛牙，二是炒米虽经酸奶软化，还是有些硬芯。吃到一半，你再看，啊，一碗底的沙子，难怪吃 炒米，有这么多讲究。

      酸奶透着絲絲的酸甜，浇到香香的炒米上，又添加了奶油，炒米顿时身价倍增，吃到嘴里，炒米香中带脆，酸奶沁凉入胃，奶油纯香滑腻，让人食 欲大增，当女生吃完第二碗，男生吃完第三碗时，大家 还想再吃一碗，大家觉得 ，那么个小半碗，再吃两三碗也撑不着，但是社员制止了我们，说：不是舍不得让你们吃，是炒米太硬，吃饱胀胃，要吃半饱才正好，呵，吃炒米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学问。饭后＂哈布扎＂的负责人又为大家煮了一锅奶茶，大家茶足饭饱，才依依告别。妙食炒米虽然仅经历一次，但炒米的留香，却永远 存在了我脑海的记忆库中。

       作者: 王金华一一

          天津知青

曾插队于内蒙兴安盟科右前旗大石寨公社阿林村王家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