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玫瑰色的军营》

                 （8）

 我在军部时，一九七五、一九七六两年连续参加了野营拉练，这也算是比较艰苦的经历了。每次拉练，军首长、司、政、后的首长都和我们一起徒步行军，只是我们背着背包（驻扎在粤东的部队夏天只盖被单即可，所以我们的背包里只有被单和凉席，比起北方的部队野营拉练轻松多了），首长们都是空手而已。那时，首长们也都是四十出头、五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每天走几十里路算不得什么。别看平时这些首长们在机关里都是绷着脸，严肃的很。野营行军走在路上，看着南岭山脉的美景，呼吸着新鲜空气，大家平时的等级观念也少了几分。特别是首长们大都是东北人，爱开玩笑的天性这时流露出来了。那时没有“段子”这个说法，“讲笑话”是野营途中的必备节目。首长们你一句我一句，把当年在东北老家的“段子”都抖落了出来，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架子和威严。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一位说“等哪天我去你们家看看嫂子去”，另一位说：“你去吧，你嫂子拿着顶门杠在门后等你哪！”北方籍的官兵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南方籍的官兵却莫名其妙，摸不清头脑。现在看了赵本山的小品，我觉得老赵绝对有生活底子——广袤的东北大地、严寒的气候是产生这些笑话的肥沃土壤，东北人个个都像赵本山——早在野营路上我就领教了。

 乐极生悲。那时的政治气候就像凤凰山的云彩，“不知哪一块有雨”。一九七五年八月，野营走了没几天，军政治部最会讲笑话的副主任忽然被审查——头天还在野营的路上与我们谈笑风生，第二天却不见了人影，据说是被专案组连夜带回到军部了。等到野营结束我们回到军部，再见到这位首长时，只见他面容憔悴，神态落魄，早已没了往日飞扬的神采。大家见了他，往往手足无措，敬礼也不是，不敬礼也不是。他反而向我们微微鞠躬，就像是监狱的劳改犯见了“政府”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用同一个礼节来对待他：看见他过来就立正站好，但是不敬礼、不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