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 兄 老 吴（2）

 按照那时国家的政策，每个城市下乡知识青年在下乡的第一年，由国家发给每人240元安家费、口粮500斤小米。安家费不给本人，由大队掌握，作为给知青盖房子、置办工具和购买口粮之用。这样，下乡的第一年，我们每月必须到距队里45里地的上板城工委（县里的派出机构，代表县里管几个公社）的粮店买一次粮食。从第一年的十一月分了新粮后开始，这个待遇就取消了，以后就与农民同样待遇了。

 夏日的一天，我俩决定去买粮。头一天，就跟队里说好了，借队里的一头毛驴用一天，扣8分工，再请一天假。早上，我俩像要去串亲戚一样兴冲冲地出发了，先到了陈家沟，在知青点歇了一会儿，中午时分到了上板城。谁知到粮店一看，门口贴了一张通知：“今天学习，停止营业”。我俩大失所望，白白跑了四十多里地不说，还耽误了一天工，加上借驴扣了8分，里外全亏，心里的气没法说。没办法，只好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大街很短，人影不见几个。我俩走进一家小饭馆，一问，只有发糕和苜蓿汤。我们拿出5斤粮票，买了15斤发糕，一口气全都给吃了。服务员瞪大了眼睛：“你们哥俩几天没吃饭了？”我说：“我们早上吃的饭，走了45里地，到这儿才知道粮店关门，白跑一趟，不是饿的，是气的。”

  出了门，我俩垂头丧气地倒换着骑着毛驴往回走。到了公社所在地，正是下午两点多钟，人们都在歇晌，只有妇女小孩儿坐在门口纳凉。我们第一次骑驴外出，根本不懂到了村庄必须得下来牵着驴走，否则，毛驴就会钻胡同找吃的。果然，这毛驴嗅觉灵得很，看见胡同就钻了进去。吴华骑在驴上，紧紧勒着缰绳，可那毛驴根本不理会，撒腿继续跑，眼看就撞到门口的小孩了，吴华“嗖”的一下从驴背上跳下来，驴才站住了。一帮妇女惊魂未定地拉住孩子，把吴华好好数落了一顿才放他走。我在后面走的慢，及至赶到时，吴华已经气哼哼地从胡同里出来了。我不知怎么回事，一问，吴华简略地说了一下。说完，又气哼哼地补充了一句：“撞死怎么着，老子陪你一个就是了！”谁知，我们前面走着一个老头儿，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听了此话，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吴华的脖领子，瞪着刚喝完酒、醉的红红的眼珠子说：“你说什么，你个小毛孩子，你知道怎么能赔个人啊，啊？！”吓得我急忙抓着他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大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老头不依不饶：“不行，你们跟我说清楚，怎么赔？”吴华也吓得说不话来。转眼间，周围就围满了人，幸亏到了公社下午上班时间，公社供销社的黄主任路过看见了，急忙挤进人群，看见我们是知青打扮，就帮我们说情：“他们是下乡的知青，刚来，不懂咱农村的规矩，大家别认真，原谅他们吧！散了，散了！”他说话还是管用，一群人骂骂咧咧地散开了。

  吴华这时觉得事闹大了，但面子上还拉不下来。走一路骂一路，把贬损农民的话都骂了出来，还告诫我：“回去千万不要说啊！”可是过了两天，这事儿还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了，大家又当成笑话说笑了一阵，也就拉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