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很有必要,围绕这个问题人们说辞不一。做为亲身经历下乡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没有读完初中的初中生,即使在山里再呆上十年八年也不会体验到它的必要性。不过我们下乡的几年里确确实实了解了农村,了解了山里人贫困的生活,生产资料的落后,以及山里人淳朴善良的性格。他们并不欢迎我们,却能接纳我们,还要把自己碗里的几粒粮食拨给我们。如果说我们在那里付出了宝贵的青春,山里人付出的却是几代人的人生。

土龙沟里石崖上垂下来几米宽的硕大冰瘤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闪着白光,山的阴角阴坡处依然白雪皑皑,此时沟门冰封的柳河岸边的冰开始融化了,。老天又周而复始的由冬转到了春。趁着农忙到来之前 生产队开始为我们搭建住房。首先建房地点队里选在沟门外那五户住房临近柳河的一侧,建房材料主要都是就地取材,守着大山不缺木料,队长带着我们四个男知青和几个壮劳力早晨4点顶着星星走进两山的夹缝中,十五六里的山间路如同蜀道难行,三小时后我们到达目的地,选好可建房尺寸的树,掐头去枝,一棵棵高大的白桦树很快在人们的斧据声中变成了根根建房的木料。搬起一头颠一颠,每根至少都在2百斤以上,真是湿木重如铁呀。我们两个人扛一根,中午时分返回沟门建房地点放下木料的一时间,腿软软的,浑身象散了架,一屁股坐在坝墙下。仰望着陡峭的山峰,望着蘸蓝蓝的天,心里涌起阵阵心酸和无奈。

村里不缺能工巧匠,木工,瓦工,石匠都是本村人。我们自然是做小工的材料。木料扒皮,搬石 ,抬土合泥,劈笆条。十几天后,新房落成了。这灰色的瓦房与我们临时住的老队长三弟准备娶媳妇的新房一般无二。从此乡亲们热情的称它为“知青户”。

随着天气变暖,农耕生产开始了,首先是往地里送肥。这是种地的底肥,现在叫他农家肥。肥来源于各家各户的人粪尿,猪圈和生产队的牲畜圈,一年四季每月都要出一回粪,尤其冬季出粪,因为结了冰,得用镐刨,粪渣崩的满脸都是,有的还跑到脖子里鞋里,弄得人几天都臭哄哄的散不掉臭味。出了圈的粪开春再倒一遍,去掉石头和杂物,就变成了地里用的肥。 因为这山里的路连独轮车都无法行走,沟深,坎高,坡陡,毛驴都派不上用场,一切物件都是肩背人扛。山里大多都是山坡地,而且一块一块的很分散,,前边一个人领头,后边跟着一溜。一百左右斤一担肥挑着满山跑着实不是轻松活。由其女同学一不小心挑筐托在山坎上扁担脱了勾,挑筐抛撒着肥料滚下山坡。看着那十七岁大姑娘眼泪转眼圈的样子,既可笑又可怜。真的很累,歇歇吧。一个老乡坐在我旁边,脱下棉衣,露出半尺多宽白裤腰的抿裆棉裤,(当时的老乡都很少有穿内衣内裤的,)结实的身体皮肤有点灰,因为山里人没地方洗澡,也习惯了不洗澡。再看戳在我身边的,他那硬邦邦的棉衣,那上面的汗碱可以刮下一层。他用纸卷了两支烟,递过一只,用火廉点着绒絮,再点燃那支烟,与我对着了火。他打开了话匣子,其中的一习话让我无以答对:为什么我们农民生活就不如你们城里人呢。我知到他指得是城乡差别,可我一个不经世故的小学生又明白多少呢。

送粪的同时开始播种了。山里种地用豁子犁地,也叫扛豁子。这种工具其他农村是见不到的,一根长木杆有两米二三,短木杆有一米长,对接成一个 v型,三角下按着个犁头,犁头上方即短木杆的下方有两个手能抓住的木柄。干活时前边人扛着长杆向前拉,后边人两手抓着下边的两个手柄趴着身躯用肩扛短木杆上端,土地在两个人一拉一扛下豁出了一道垄沟。后面跟着施肥,点种,培土,压实。耕作就完成了。

山里主要耕作的农作物是谷子,玉米,高粱,其次是黍子和红薯。播种可是个技术含量较高的活,可在我眼里却是个再轻松不过的好差事。非学会不可,玉米点种,一步三四粒,最简单,谷子高粱就不一样了,种子撒厚了既浪费又不好间苗。撒稀了,缺了苗,又要减产。背上牛皮斗子,身手抓起一把种子学着老乡的样子,胳膊一扬二母手指头一伸刷拉就是一溜。成了,你看咱爷们也行。

【待续】

2009-4-16走进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