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无力冒虚汗,脑袋晕晕沉沉伴随着头痛,还不时的反胃,就这样躺了一整天,连班都没有上。

都怪昨天中午和晚间连续两个饭局酒喝得太多,尤其是晚上那一顿,台里几个漂亮的播音员和主持人宴请新任台长,把我这个曾经在台里工作过,这些年还经常带领他们到处瞎玩的“孩子王”也找了过去。有中午的酒垫底,再参与这场时下很时髦的“花酒”,还没练到“坐怀不乱”程度的我,抵不住小女子们的花言巧语和花样繁多的劝酒令,不知不觉就被忽悠高了,要不是司机扶着上楼,说不定就当了“路倒”,真是“色不迷人人迷色”,我就是现世报了。

我本不愿喝酒,甚至讨厌它,但从二十多岁开始直到如今也没有离开过这个东西,每当醉酒难受折腾时,总是下定决心不再沾酒,但官场私场大小饭局不断,让我总是欲罢不能,为此也遭了不少罪。如果要追究发明这个害人东西的始作俑者,就应该把这个烂帐记在杜康身上,都怪这老同志闲着没事多出心裁,硬是琢磨出个“酒”来让人喝。时代变了,又管这个东西叫“乙醇”,还整出一个什么分子式CH3CH2OH,其实就是把好端端的粮食经过发酵、蒸馏后,就变成了散发着怪味,辛辣刺鼻的液体。也不能太小看了这又难闻又不好下咽的液体,人和动物要是喝了便会兴奋,“酒仗怂人胆”,喝了它还能让人胆子变大,所以从古到今不少人便贪恋这个“杯中之物”。 就是这个东西却让我经常痛苦不堪。可人家老杜造出这个东西也没说非让你喝不可,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属于自找苦头。
     
我很佩服那些酒量大的人,端杯豪饮甚至壮观,酒后兴奋无比,满脸笑容,我酒后就没有人家那个感觉,只觉得心情压抑,浑身不舒服,此时最希望谁也不要惊动我,让我一个人静静的躺着才好,这足以证明我只是一个俗人,是不能承担大任的平凡小人物。你看人家曹操同志,不光酒量大,酒后感觉还相当好,一句“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的豪言壮语流传至今,哪个敢不佩服?

我喝酒的历史是从大兴安岭起步的。70年的临冬,从山东发到呼源车站一车皮大白菜,其时大白菜已经变成了冻白菜。我们到车站卸菜,那年代白酒紧缺,连队里为了慰劳我们,送来了几瓶苹果酒,说是暖暖身子。我们从没有冻透的白菜里扒出一点菜心当菜肴,伴着飘飘的雪花,喝着带冰碴的果酒“暖身子”。初次喝酒的我感觉果酒甜甜的很好喝,毫不费力就喝下了半瓶,没想到时隔不久便浑身发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狂吐不止,接着就昏迷不醒,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到连队的。

从那次醉酒之后,我便讨厌酒,更讨厌气味刺鼻的白酒,但奈于喜欢交朋好友又不得不喝,多次喝得酊冥大醉,甚至喝到吐血、浑身抽搐,但即使如此,性情中人也还是离不开酒,朋友聚到一起要喝,官场饭局不得不喝。

恹恹的倒在床上,大兴安岭那些因为喝酒造成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记得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和朋友夏哥几个人从呼源岳久明家喝酒返回二处,走到二处家属房附近的时候,黑暗中听到有人在大声怪叫,听得出那是在发酒疯,声音不像二处熟悉的人,我们便没有上前询问。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有人说那边有人冻死了,地点正是昨天晚间我们听到有人喊叫的地方。只见那个人传的很单薄,将大衣抛在一边,好像在找一个避静地方睡觉,脑袋钻进林区住房外面特有的劈柴绊子垛的缝隙里。我们见到的时候,这个人早已冻死,脸上露出冻死人特有的微笑。事后听说那个人是呼源学校的美术老师。

我的老朋友夏哥,是一个很有心计也很要强的人,费了很多周折把大儿子安排到消防队工作,看着一身戎装的儿子,夏哥心里很自豪,我们这些朋友也为他高兴。但是,夏哥的儿子很喜欢“杜康”,一个冬天的晚间,他外出喝酒,半夜还没有回家让全家很不放心,大家赶紧沿路寻找,后在路边发现他躺在地上睡着了,就因为他严冬夜里在路边睡了这一会儿,因冻伤被截掉双腿和一只手,从此失去工作,爱人离婚,他自己只好流落街头靠卖些小商品度日。此事对我的老兄夏哥伤害极大,爱面子的他从不向别人提起这件让他感到不光彩的事。

几个月前,在承德我经常光顾的一家洗浴中心也出了一件和喝酒有关的悲剧。这家洗浴中心有两个泡澡的池子,一般情况下,一个池子放的是正常水温的水,另一个温度很高,水温大约有560度,是为晚些时候来的客人预备的。一天下午,几个刚从饭局上下来的人来到了池子边上,其中一个人借着酒劲二话没说就钻进了热水池子,进去后竟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就在众人准备为这个人的勇敢而喝彩的时候,只见他翻着眼皮张开了大嘴,有出气没有了进气,活活被烫死了!

喝酒多少与民族、地域有关。如果从民族看,别的民族我不太清楚,二十几多年前去温州学习,其中有一个鄂伦春族人和一个鄂温克族人,每日三餐必有酒,让我见识了这两个民族对酒的偏爱。今年夏季驾车去大兴安岭,途径蒙古地区的时侯,大清早在小餐馆里,见到那些蒙古同胞一个人手里握着一瓶酒,深感好奇,但这些蒙古同胞倒是很自豪,告诉我们说“他们一个人早上喝一瓶,中午和晚上要喝两瓶”,让我领略了蒙古人的好酒。

从地域上看,一般人都普遍认为东北人爱喝酒也能喝酒,但依我的观察,最能喝酒的地区当属河北,河北又要首推承德。承德这地方,喝酒颇有劝酒的邪招:客人面前的大杯子用来装酒,像牛眼珠子大小的小酒杯才是喝酒使用的。开场必有“前进三”,每个人要喝净三小杯,过后便是所谓的“自由活动”,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端起小酒杯,分别与在座的所有人单独套几句近乎,碰上一杯。以一桌十个人计算,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找别人碰杯的过程中就要出现九次,反过来,在座的每一个人还都要找你套几句磁碰一杯酒,如果哪个人只等着别人找自己套磁碰杯,而自己不主动找别人碰杯,会被视为“耍牛逼”,是不礼貌的行为,即使身为书记、市长也不敢免了这个程序。可不要小看了这牛眼珠子大小的小酒杯,每干一杯似乎没有多少,但一桌按十个人计算,排列组合下来该有多少?

对于酒量大小,承德人内部也互不服气。来到围场县,他们会说“南来的北往的,都喝不过围场的”,来到丰宁县,他们会说“东来的西行的,都喝不过丰宁的”······,各有各的吹法和吹词。

依我的经验,能和承德有得一拼的,大概只有南京了。去了几次南京,看到饭局上杯盏交错,大半杯酒一饮而尽。一个饭局下来,几乎平均一个人八两到一斤的酒量,让人难以想象南方都市竟然也会出现如此豪迈的酒风。

    和南京不远的上海,酒风似乎平缓许多,我的上海朋友不少,但舍得让自己喝醉的却不多。上海男人在酒桌上的表现和在老婆身边的表现可能是一致的罢——很温柔,很体贴,一般不强迫对方做违背意愿的事情,爱护了别人也就保护了自己。如此说来,生在上海确实是一种福分,至少不会向我一样,经常云山雾罩、翻江倒海甚至现场直播。

     酒这东西,害人不浅,能不喝还是不要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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