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一天爱人下班回来，进门不说话，一个劲冲我傻笑。我不解其意，目光渐移至她的挎包，哇！一个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伸出拉锁外，一双黑晶晶的小眼睛正“深情”地望着我。我一个高儿从沙发上蹿下来，接过这团软绒绒的小家伙儿。 

      起个名，叫“虎娃儿”吧：“虎”，表示它是男性公民；“娃儿”，算是小家伙的昵称。从此，这小家伙儿就和我朝夕相处、不离不弃了。

虎娃儿的日常生活

      虎娃儿的伙食标准不低，大约与“小灶”相似，为了它，我们几天就得吃一次炖肉，肉不能吃得精光，大骨头还得加工。炖肉的时候要多留些汤，还有少许肉，拌上新出锅的米饭，外加四季时令蔬菜。我们还给虎娃惯出了毛病：苹果、西红柿得吃去皮的！每天晚上，还得从我喝的半斤牛奶里分享一半，给少了就可怜巴巴地望着你。

      虎娃儿的“卧室”有好几处，几乎都是它自己选择的：桌子下面是夜间的卧室，身下铺着软垫，桌前搭着门帘，晚上睡觉十分安逸；厅内茶几的底层是虎娃儿白天的“豪宅”，和主人嬉闹够了便小憩一会儿，既可打盹睡个午觉，又可小眼珠四处乱转地随着主人的脚步观察；晚上常陪我去办公室，我在电脑前打字，它在地板上静卧，很少骚扰我。

      刚进家时，虎娃儿便溺勤，且任意“潇洒”，后来把“卫生间”放在了家外的广阔天地，绝少在屋里。每天早中晚先放风，口袋里必须带些废纸，以免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到此一游”。

      虎娃儿特爱洗澡，除了第一次有些惊惶茫然外，每次都老老实实地配合。

      虎娃儿很懂事，对每个主人都摇头摆尾地亲热；虎娃儿很腻人，成天围着你腿转；虎娃儿很乖，地上堆的蔬菜和水果从不祸害，只等主人赏赐；虎娃儿人缘好，街上的小朋友都喜欢摸上它一下。虎娃儿爱找同伴，不管大狗小狗，摇着尾巴上前乱闻一通。

      这家伙越来越可爱，不仅在家里从不乱叫、从不咬家具、从不上沙发、从不大小便，还能听懂简单的命令、乖乖地按主人的指令行卧，乖乖地接受主人的爱抚。

      为让我早晨多睡一会儿，爱人总是悄悄把它独自放出去，玩够了，虎娃儿自己回5楼，趴在门后，等待开门时进屋。在外时也很乖，既有与同类嬉笑玩耍的快乐，又有任人抚摩乞尾讨好的憨态，家属院的许多人都认识它。

虎娃儿的“初恋”和“罗曼蒂克”

      虎娃儿才半岁，大约等于十来岁的小男孩儿。天真烂漫、到处好奇的特点很明显，与同类亲热也是十分自然，但最近我注意到了它对异性的特殊表现。

      家属院旁，附近小桥旁有一从湖南来的打工人家，养了一只小狗，比虎娃儿略小一点。一次我带虎娃儿路过，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嬉闹打逗，十分密切。没想第二天，虎娃儿一到附近就径直过小桥去找伙伴，以后天天如此。

      家属院的狗狗挺多，干嘛非舍近求远？一问，原来是只小母狗（不知其名，因是黄色，且叫小黄吧）。再细观察，俩小家伙卿卿我我、又闻又吻、你叼我我亲你的，煞是亲热。

      每次虎娃儿一到，小黄冲出家门，俩狗狗滚成一团；虎娃儿如果去了见不到小黄，就会急得在人家门前乱窜，接着就是小黄跑出，宛如一对小夫妻，重温昨日的欢乐。

      该回家了，我抱起虎娃儿。虎娃儿一步三回头，深情相望：“无情主人抱我回，何时与妻再相会？”小黄先是围着我的脚，望着虎娃儿转圈圈，时而跑上山坡：“送郎送到小山岗，郎的痴情永不忘！”时而追到小桥：“送郎送到 小桥边，明日与郎再缠绵。”俩小狗只要在一起，就难舍难分，天天如此。

      执着是执着，但别以为我的虎娃儿对爱情是专一的，这小家伙也滥用情。

      在家属区空地上，虎娃儿常遇到一只和它颜色、长相近似的狗狗，比虎娃儿稍大些，雌性，应该是“姐姐”。虎娃儿把它对小黄的热情很快转移到姐姐身上，一会儿讨好一会儿追逐，还是嬉闹滚打那套把戏。

      一次，虎娃儿竟然做出了“作爱”的动作。这小家伙，竟一点不知羞！终归是小，只是瞎做姿势。另一小狗的主人说了一句话：“嘿！练功啦！”

      我在心里不由叫好，“练功”，这词用得精妙准确！但只是在心里偷乐、偷着评价，不敢应声，因为人家是女主人。

       虎娃儿虽然有许多“女朋友”，但还是念念不忘它的“初恋”，一有时间总是去看“小情人”。我想找它回家，十有八九在那里，和那个小黄或“搂搂抱抱”，或“卿卿我我”。叫虎娃儿回家的时候，那小黄围着我脚前脚后，大有“夫走妇随”的意思。

      那天，我去那里找虎娃儿，那小黄的女主人走出家门，一本正经地和我说：“我家小狗怀崽了，是你家小狗的。”

       我一时语塞。这虎娃儿，才半岁多一点啊，成熟啦？

       那女主人下面一番话让我为难了。她说：“我家养一个小狗还困难了， 再添几个小崽儿，咋办啊？你得负责啊！”说完，就盯着我。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家里，我把住虎娃儿的前爪，让它立起来，审问它：“你这个家伙儿，净给我惹祸！说！是你干的吗？”虎娃儿一如既往，呆呆地望着我，一点儿也没有闯祸后自责的意思。

      傍晚，我从虎娃饭盆中分出一些肉食，鬼使神差地给那家送去了。

      那家女主人见我端来狗食，先是一愣，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大哥，逗死我了！我是和你开玩笑啊！你家小狗还没那本事呢，你咋这实在啊。”我嘿嘿地笑着，不知怎地，心里既有些轻松，又有些遗憾。

      当然，狗食是不能端回去的。回家的路上，我想起前前后后，扑哧乐了：“这虎娃子，差点当了爹！”

“虎娃儿 的“自白”

      俺叫“虎娃儿”。

      刚来时，主人爸妈总是“滑儿滑儿”地叫俺，俺不知啥意思，可俺聪明，偷看了俺主人爸爸的电脑日记，乐得俺直蹦高！原来把俺比成虎叔，又昵称俺为娃儿，俺乐得直撒欢。乐归乐，可俺不吱声，也玩个深沉，让他们猜谜去吧。

      俺承认，主人对俺好得没法儿。别看俺家族不名贵，可俺命好，摊上个爱小动物的家庭，嘿嘿，俺挺知足的。

      俺爸（不知这样叫，俺主人听了高兴不？）日记里把俺说得挺好，俺挺得意，可俺有些心里话他不知道，俺只有偷偷地自白自白：俺在家里是挺舒服的，吃得好睡得香的，可俺不愿意总闷在家里啊！用你们人类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那叫——“外边的世界很精彩”。

      俺主人爸爸一天只给俺放三次风，时间还不长，那哪够呢！于是俺学会了“智斗”。

      “智斗”之一的法宝是“拖”：该回家了，俺装傻，在楼门口不上楼，冲你摇尾巴。啥？不明白？屎也给你拉了，尿也给你撒了，还不让多呆会儿啊？主人一不留神，俺转身就跑。别说，每次都能多待它个三五分钟，累计起来不是个小数啊！

      “智斗”之二的法宝是“藏猫猫”（正确的说法是“藏狗狗”，猫弟那两下子差远了）：每次出来，俺那主人爸爸贼精，两只侦探眼老盯着俺，这时可溜不了，得打“麻痹”战。打“麻痹战”，机会太多了！都是一个家属院的，熟人太多，主人净打招呼，说上两三句，俺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心里嘿嘿一乐：“俺去也！拜拜吧您呐！”

      此招成功多次。但有时看见主人着急地四处乱找，俺也心疼主人，心里也埋怨主人：家属院屁大点儿的地方，还能丢了俺啊，不就多玩会儿嘛！

      不过有几次俺太贪玩了，跑远了，找不到主人了，时间也长了，俺也着急后悔了，呜呜哭着找主人。嘿嘿！前面那个骑自行车满头大汗、各个胡同乱钻的人，不是主人是谁啊，这时必须摇着尾巴假装特亲热地冲过去，不然小屁股准得挨巴掌！果然，主人把俺抱起来，放到自行车的后坐上，往家走去。虽然挨数落，但俺装听不懂，外带一副可怜乖乖样，心里偷着乐：嘿嘿，还有专车接哦！

      “智斗”之三的法宝是“勤吃喝”：你们不是宠着俺吗？你们不是让俺吃喝不断吗？那好，俺给你们来个“零散吃喝战术”！吃喝零散了，拉尿就零散。你们不是爱干净吗？不是不让俺在屋内方便吗？那好，你们看着办吧！这时俺倒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你们让不让俺出去！主人一抱起俺往外走，心里那个乐呀，不由唱起来：“俺是个，公社的，乖呀么乖乖狗儿，嘿嘿哟……”

      俺和那小母狗亲热的事儿本来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叫你们人搞得挺神秘的，还起名叫什么“浪漫”，分得还挺细：什么“初恋”“热恋”“黄昏恋”的，在一块就在一块吧，还要有个什么“破证儿”，太麻烦了！看俺，想找谁就找谁，颠颠地去了。

      俺一出门，自然就惦着俺那小妹子儿。她一个狗狗儿独自住在大桥下的人家里，连个伙伴都没有，好孤单哟！俺每天颠颠地一过小桥，就唱：“妹哟妹哟快出门儿，莫让郎哥哥想死个人儿……”那小妹妹就眼泪汪汪地迎过来，俺俩自然抱成一团儿了。

      俺主人爸爸把俺这事还告诉了主人妈妈，俺那主人妈妈心真好，听说俺那小情人儿生活条件不好，特地让俺主人爸爸把俺的好吃的给送了些过去。俺在旁边寻思：呵！真早啊，把彩礼都送过去了啊。

      俺这小妹子和俺主人也熟了，俺俩亲热完，她也摇着尾巴到俺主人脚下接受抚摩。俺知道她是讨好俺主人，好让俺天天来。俺偷着乐，换了公狗狗儿，俺还不干呢！你以为俺不会吃醋啊！

      家属院的伙伴真多，俺有时一和别的狗狗玩，就把乖乖妹忘了。但可别说俺，俺那是狗中常情啊！其实俺心里一直装着乖乖妹呢。不信你到俺家去观察俺，俺趴在“卧室”里，两眼呼哒呼哒直眨巴，干嘛呢？不就想她嘛！

      好了，俺不说别的了，最后说一句: 俺狗狗儿的内心世界也丰富着呢，你们人类也得好好体察和关心我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