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第二部《北梦南寻》

                                                       第四章《北梦成真》(四)

 

      就这样,日子在我的犹犹豫豫之中很快就滑过去了。十月底,野营回到驻地;十一月初,我参军后第一次探家。路过广州时,我去看望从承德市里直接入伍到广州军区机关的老乡们,并把我想提干的事跟他们说了说。没想到,他们一致反对我提干:“我们在广州市都不愿提干,你在大山沟里提什么?广东这个鬼地方,天又热,语言不通。咱老家多好,回去又有工作,还不赶紧要求退伍回老家?”并且告诉我:谁谁也是被领导找去谈话,想把他们提干,可都被拒绝了。“咱承德人恋家,还是早点儿回老家吧!”一番话说的我没了主意。

     那时地球还未变暖,虽然才是十一月初,刚刚立冬,老家却已是天寒地冻,人们还生活在地震的恐惧之中,很多人家仍然住在地震棚里。父母听我说完要提干的事,很干脆地表了态:“老家被地震闹得人心惶惶,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震,你还是留在部队吧!况且,即便是退伍回来有了工作,当个小工人,每月四五十块钱,也没什么大出息;能留在部队提干,将来就是转业回来也是干部,比当工人强一些。”母亲也说:“家里的事儿你不用管,我们身体都好,有你妹妹弟弟照顾,不用担心。”父亲怕我听不进,还把承德军分区政治部张主任请来做我的工作。张主任来了,又对我讲了半天在部队提干的好处,见我明确表了态,才放心地走了。就在我探家期间,天津静海县又发生了一次余震,承德的震感也很强,我亲眼见到了家乡人心惶惶的情景,终于下决心提干了。

     可是,鬼使神差地,我回到部队,竟然没有马上找潘处长表态,处长见了我也不提此事。直到三个月后,1977年的春节过完了,处长才又问起我提干的事,我这才表态说“父母同意了”。至于此事被拖延的原因,从组织上来说,主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兵来接我的班,处长想等等再说;我自己则是觉得当官儿的事,组织、领导不提,自己不好启齿,否则,被别人说成“伸手要官儿做”名声不好听……。总之,这个事儿被拖了三个月。年轻的时候,一是拿命不当回事儿(这在后来的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后我深有体会);二是拿当官儿不当回事儿——盖因那时年轻,总觉得时间有的是,机遇有的是,干什么都来得及,根本没有只争朝夕的精神……。及至后来调级时划线,我才知道:就是这三个月,而且是跨了年度的三个月,影响了我一次调级,也因此丧失了一次重要的机会­——此是后话。

      1977年5月,过完“五.一节”,杨干事告诉我:这一两天就要开会讨论你提干的事儿。我惊讶地说:“提了干去哪?我的工作还没人接班呢?”他说:“你想去哪?是去师里连队当排长,还是留在军直属队?你自己定好,我们好讨论。”我明确表态:留在军直属队吧,去师里不熟悉,怕跟不上。他说:“部里也是这个意见,留在眼前,以后也好关照你。我去跟直工处说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我听了很受感动。

     直工处属军司令部管,那时鹿处长已经转业,接班的李处长是唐山老乡,副处长就是在大操场点名分新兵的丁副处长,天津武清县人。那时我与他们已经混得很熟了,由于都是河北老乡(天津过去是河北省省会),有时到周末还到他们家包饺子、喝酒。丁副处长是军里有名的“笑星”、“乐天派”,每天嘴里的笑话不断,我们一见到他就想笑。他的家属是军服务社的售货员。大家“编排”他,说他们两口子每天睡觉前,一定要酝酿好一、两个笑话留着第二天给大家讲,然后才熄灯睡觉。我提干的事,他们早就知道,现在干部处来征求意见,他俩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我们来安排。”军司令部分管直属队的副参谋长姓高,也是河北老乡,******的老革命,早就认识我,直工处请示到他那里,他也很痛快地点了头。

     走完酝酿过程,1977年“五.一”后,军政治部党委讨论了我提干之事,明确命令下到军直属工兵营营部任书记员,正排级,行政二十三级。这个职务等级是部队军官中最低一级——与排长同级;而这个职位又是部队中最轻松的职位——不需带兵,不用出操,主要职责就是负责营部的文件管理、会议安排等等。杨干事把命令草稿交给我,说:“也不用瞒你,你自己打印吧!”而且,还特别交代:“命令上写的时间是4月份,知道为什么吗?”我摇摇头。“大家都说你表现不错,把日期提前,就是让你多领一个月的工资!”我一听,千恩万谢。那时候,排级干部每月的工资为55元,而五年的义务兵每月的津贴费只有15元。我领了四、五月两个月的工资,但要退回四月份义务兵的15元津贴费,这样一次就领了95元工资,觉得好像是发了一笔小财!(未完,待续)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