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理想之梦开始的地方》

               （十一）

我在连队既紧张又快乐地呆了两个月，觉得有点儿熟悉连队生活了，忽然接到通知，说是军里要搞文艺汇演，让我到军直属文艺宣传队演节目。其实，那时我也就是在连队教过全连唱过几首军歌，根本没有演过节目。部队就是这样——只要你有一点儿才能，领导就会让你发挥到极致！我到了军直警卫连，看到十几个队员都到齐了，捷平竟然也在其中，我们都很高兴。每天跟着队长学拉二胡、打扬琴，排节目。折腾了两个多月，排出了一台节目，有合唱、小组唱、有平捷编写的表演唱，有我写的相声、还有一位叫历少来的霸州老兵表演的快板书。

就在我们刚到宣传队没几天，一九七三年五月十四日上午，大家正在警卫连的宿舍门口聊大天，忽听西边一声闷响，大家觉得有点儿意外，因为这里很少有开山炸石工程，怎会有这样奇怪的响声？没过十分钟，就看见警卫连的上士骑着自行车飞快地驶来，见到我们大叫：“工兵营出事了，炸死人了！”我们急忙向工兵营大操场跑去。这个操场就是我们刚到部队时分兵的那个操场。只见操场已被封锁，远远看见保卫干部在勘察现场。后来才知道，是军直工兵一连在上地雷训练课。一个班十一个人，前面蹲着五个，后面站着五个，班长龚小泉（河北廊坊霸县人，一九七一年一月入伍）站在队列前正在给全班做“反步兵跳雷”使用的示范动作。本来用的是教练雷，不知为何，那天偏偏在教练雷里混进了一颗真雷。这是美式反步兵跳雷，压、拉两用。龚在地上挖了个小坑，把雷放进去，在上边放了块小木板，然后盖上土进行了伪装，准备给大家做“压发”的示范动作。讲解完毕，他用手在木板上一压，没想到，轰然一声，“假雷”竟然窜起两、三米高，“咣”地一声巨响，当空爆炸了！龚当场被十几块弹片击中，立刻倒地身亡，全班还有两人当场牺牲，另一人拉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其余都受了伤，只是轻重不一。我们一位承德县老乡本来就胆小，看见地雷就害怕，他站在最后，等到看到地雷跳起来，他本能地把头往后一仰，一块儿弹片从他下巴穿过，把他的下巴打掉一块皮！大家说，如果他不往后仰，那块儿弹片正好打在他的脑袋上，他也就没命了！

事后查明，原来是该连从工兵仓库领教练雷时，没想到里面混进了一颗真雷，而真雷与教练雷在形状、重量、颜色上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教练雷雷身上有个用圆圈圈起来的“教”字。估计是四十一军当年留下的祸根，领雷的人又没有仔细检查，才酿成如此惨剧。事后，龚班长等牺牲的四人被追认为烈士，而该连一排长被撤职，连长、指导员受到处分。当时，我们军的周军长正在大操场前面的野战医院住院，听到消息，立刻赶到现场指挥抢救。那个一排长见到战友死的死、伤的伤，自知罪责难逃，见到军长来了魂都吓丢了，竟然瘫软在地，根本站不起来，被军长狠狠地踢了两脚。

我们的宣传队住在军警卫连，与我们同住的还有军篮球队的队员们，也都是从大军直各个单位临时抽调上来的。我们的宿舍后面就是警卫连的鱼塘，每逢雨后，鱼塘里的青蛙响声震天，吵得人无法入眠。队长王星华就带领我们起来捉青蛙，捉了以后用铁丝把青蛙穿起来，浇上汽油烧，烧的青蛙半死不活的扔到地下。没想到却被打扬琴的台山兵当成宝贝一样拣去，用油炒来吃。把我们这些北方兵恶心的够呛——这玩意儿也能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