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采药生涯之二

在长沙县的黄花镇采药一个月后,我们坐上长途汽车到了湘西的大庸县,也就是后来改名为张家界的地方。当时这个县城不大,一条小街四周都是山,这些个山都是草山,山上长着小树,一看就是长不到二年的二三尺高的小松树。城外一条小河水清极了,还有一个渡船在河边停 ,那景象就象沈从文在书里写的一样,是个特别宁静的地方。在县城住了一夜后我们就乘木材公司的大卡车上山,汽车沿着山路向外走,路边一座大山,山上有一个大洞,这就是著名的天门山。当时司机就跟我们讲,这个天门山上有老虎,前几年就有一个百姓在山上被老虎扑倒。多亏这位百姓用头死死地抵住老虎的脖子,才没有让老虎吃掉,但是浑身伤口不少,总算活了下来。越往山里走山上的树越大,终于在一个有云雾潦绕的山头停了下来,这是一个木材站,也就是我们采药队的临时驻地。

第二天我们背着背篓从云彩中下山到山沟采药,一路上只见林木特别茂盛,山路两边怪石磷立。比起城里那些个公园生动多了,当时我就跟同行的人说,这要是放在城里有多好。我们进入林中材药,这真是个大宝库,满地都是好药材,特别是长相奇特的七叶一枝花,还有遍地长着肥硕的矮地茶。这些都让我们队员们欣喜若狂,不大会功夫就可采满一大背篓。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到驻地休息一个大中午了。当然在这深山密林中也隐藏着危险,一是山中有着最毒的五步蛇,在这荒山野岭中采药都有点感到不安,所以我们采药时不但身带治蛇伤的药,还带了止血带,用于毒蛇咬伤口时扎伤口用。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带了三条步枪以防坏人。为防上受到坏人的袭击,我们在路上还十分认真地讨论对付坏人的办法。过了几天带队的副政委到县城去办事,回来就跟我们讲,省军区批评了我们,说我们到这里采药没有向省军区报告,为此省军区向各军分区人武部打电话,寻找我们这支失踪的采药队。从此我们一到回驻地休息时就看到一位当地干部模样的人也在此,跟我们一起吃饭。私下里我们都觉得奇怪,感到此人不可理解。在这山中采药一个月多,所采的药都托木材公司的汽车带回长沙医院。

在山中采药时我们还真的遇到了五步蛇,只是这条蛇在懒洋洋地晒太阳时被发现,我们的队长副主任是一位广东人,最爱吃蛇肉,见到这条蛇那能放过,一阵暴打就把这美味抓到手,于是这天晚餐大家就有了美味到口。当然这山里还有奇事发生,一天晚饭后我们住的山头上飞来了一群乌鸦,在转绕一个山头顺时钟飞,边飞边叫。随着叫声从各方面不断有乌鸦加入到飞行行列,这群飞行队伍不断扩大。当时我就问驻地的炊事员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大叔说,这一定是有老鹰在这个小山头里,占了乌鸦的地盘。果然不一会就有一只老鹰在一大群乌鸦不断地吵噪声中飞走了,于是乌鸦们也都飞回到各自的山上。这件事给我震动太大了,在我印象中老鹰是鸟中王,可是没想到老鹰也会怕乌鸦。

我们在这里采药是在八月份,这时是湖南最热的时候,可是我们在山中还要穿上毛背心,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在这里采药采了一个多月后我们就要转移到外县去,这时这位在我们这里长期噌饭的干部就跟我们进行了一番让我们震惊的谈话。他说,他是乡武装部的部长,按照县人武部的要求来保护我们的。他与当地的村民兵联系好了,一旦发现情况各村的民兵就会来此地战斗。每当我们在山中采药,他就在这个山头看着,我们回驻地他才跟着回来。只是他在山中走小路,我们在山沟中走大路,他看见我们而我们看不到他。他还说在68年这个县的另一个区里曾发生过一件事,一个部队的采药队在采药中看到山涯下垂下许多鸡血藤,这是极好的中药材。他们就去用手去扯。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半山腰就有一个山洞,鸡血腾就是洞口的掩护物,洞中就藏着几个土匪。土匪见到解放军在扯藤子,就认为被发现了,当即就扔下几颗手榴弹,炸死了几位解放军战士。余下的战士们立马报告了上级,军分区组织部队进行围攻,最后还是用迫击炮才把这几个土匪炸死在洞中。还有一个女匪首从解放初期就通辑,可是一直都没有抓到,直到1968年这个女匪首夫妻二人下山到一家农户家讨要食物,被这家男主人报告了当地民兵,当即来了一个连的兵,男土匪要跑而女的因怀孕八个月跑不动了,于是女土匪就用枪逼着男土匪共同抵抗,最后还是用手榴弹炸死二人。所幸的是我们所在的区域里是没有土匪的,但是据木材公司的司机讲,在这里行车除了木材公司的车无人抢,其它特别是百货公司的车经常被抢。抢的方法也简单,就是在山坡上用长钩子钩住过往的运货车上的包装品,一拉就下来了一包。如果单身人在山间走过,遇到土匪就会把人梆起来,捆在树上,全身衣服被扒光,财物抢光。平时这些土匪就在深山里住着,靠种地为生,一有机会就下山抢劫。由于这里山高路陡,有的地方人烟稀少,甚至连人民公社都没有,是个行政空白区,也就成为土匪的藏身之地。听了此话我们才理解了这位部长的意图,感谢他为我们做的工作。这时我们又要转移到外地去了,据说是到桑植县采药,但愿那里会比这里好些吧。

2000年我们俩口子到张家界旅游,看到县城变大了,也美多了。但是城边的小河变混浊了,往山里去又看到天门山,山上树少了,人多了,比起三十年前的大庸县环境差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