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 饭

              文/袁坚

 所谓“派饭”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下农村工作，基层干部分派各户农民轮流照管其饮食的一种做法。而我们下乡知青为何也吃上了派饭呢？悉听我如实讲述：

1968底，“初中毕业”的我们，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伟大号召，由天津来到承德地区平泉县白池沟插队落户。刚到这里我们吃国家供应的口粮，后来由大队供给毛粮，每天要自己推碾子去皮磨面，非常辛苦。又过了一年多，知青化整为零，分到生产队后仍旧要自己推碾自己做饭。再后来部分知青选调，大队考虑知青人少了，没必要再自己做饭了，干脆去吃派饭吧。这样队里省心知青省事。

我所在的生产队总共三十户人家，三个知青，正好一天吃一户。按照当时县里统一规定，参照《进驻“清理阶级队伍”工作队管理办法》，每天三顿饭收取三角五分钱和一斤二两粮票（早饭和晚饭收取一角钱四两粮票，午饭收取一角五分钱四两粮票）。

我们所在的生产队“阶级成分”很复杂。贫下中农占大部分，中农有几户，还有两三户地主和富农成分的。早晨起来清洗完后，我们三个知青就来到一户社员家。这家的男人在院子里整理自留地或者挑水劈柴；女人嘴里念叨着给饲养的牲畜喂食，或者抱柴火烧火做饭；小孩子背着粪筐去拾粪或在玩耍。我们径直走进里屋，被让到炕里坐下。炕上早就放好了一个木制小饭桌，上面摆好了筷子和自家做的黄酱，还有咸菜和洗好的青菜叶子等。稍等一会儿，男人进屋和我们打招呼，寒暄几句后就坐在炕边作陪，女人端来米汤，给每人盛上半碗，然后端来熬酸菜和小米捞饭。女人含笑让我们吃饭，说是还有事情没忙完就出去了。不一会她又进来了，给我们添饭，估计她在外间屋自己吃了。吃完饭，我们付给这家男人饭钱和粮票，他推让一番收下了。

虽然我们吃“派饭”省去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时间长了也发现一些问题。农村阶级成分的划分，也体现出每户社员的思想观念不同。例如，有的农户平时省吃俭用，快轮到知青到他家吃“派饭”了，提前就做豆腐，还拿出家里存放的腊肉和鸡蛋招待我们；可是有的农户平时的日子较富裕，听说我们要来，故意“勤俭节约”，“粗茶淡饭”，酸菜不放油洒把盐，小米面带糠轧……,还对我们说：“你们到这儿来是接受我们再教育来的，有好饭也不能给你们吃！”

我们是来自大城市的学生。在塞外平泉经过八年的知青生活考验，使我们从一个不谙世情的孩子，逐渐锻炼成能吃苦，敢担当，明事理的有为青年。农友乡亲对我们的呵护使我们终生难忘；基层干部对我们的关心也很令我们深为感动；个别人对知青的偏激言行也为我们上了一课。通过吃“派饭”我们不仅感受到当地社员对我们的关怀照顾，同时也对农村的政治经济状况进行了深刻的调研，收获极大。

(2022.8.2作)

作者简介：袁坚，祖籍江苏武进，网名龍城，“老三届”知青。有人物传记，文学评论及诗歌，散文等见诸报端。电大文科毕业。国家机关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