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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杨 礼 赞

年轻时喜欢读散文，读到兴致，常常大声朗诵。对杨朔、刘白羽、秦牧、矛盾等人的一些著作佩服得五体投地，那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段段精辟，章章绝伦，篇篇锦绣，生花妙笔 ，快炙人口！

我不由得感叹：文字，你能创造怎样美的意境啊！

《白杨礼赞》是我喜欢的文章之一。这是矛盾先生一九四一年三月写的一篇记叙性散文。文章采用象征手法，描写白杨树的形象、性格，以及揭示其象征意义。本文抒情成分较浓，通过对白杨树的赞美，歌颂了华北抗日军民坚强不屈的品质和英勇的斗争精神。

文化大革命之后，此文被选入高中语文课本。当我第一次为学生讲述白杨礼赞的时候，侃侃而谈，意兴飞扬，竟至听不到下课的铃声。

那个星期日，我到处奔走，寻找白杨树。在我们这个地方，白杨树并不多见，为了让学生看到真正的白杨树，切实认识白杨树的形态，理解白杨树的神采，我颇费了些功夫。

当我发现了白杨树后，那种喜悦啊，怎么说呢，好似见到了久别的恋人，飞跑过去，抱住她，抚摸着她，仰望着她，由衷地喜爱，久久不愿离去。

再一个星期日，我带着学生们来到白杨树下，望着白杨树，我们大声地背诵：

“那是力争上游的一种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的干呢，通常是丈把高，象是加以人工似的，一丈以内，绝无旁枝；它所有的丫枝呢，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也象是加以人工似的，成为一束，绝无横斜逸出；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它的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这是虽在北方的风雪的压迫下却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哪怕只有碗来粗细罢，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二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丽，——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却是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当你在积雪初融的高原上走过，看见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这么一株或一排白杨树，难道你觉得树只是树，难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朴质，严肃，坚强不屈，至少也象征了北方的农民；难道你竟一点也不联想到，在敌后的广大土地上，到处有坚强不屈，就象这白杨树一样傲然挺立的守卫他们家乡的哨兵！难道你又不更远一点想到这样枝枝叶叶靠紧团结，力求上进的白杨树，宛然象征了今天在华北平原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

“白杨不是平凡的树。它在西北极普遍，不被人重视，就跟北方农民相似；它有极强的生命力，磨折不了，压迫不倒，也跟北方的农民相似。我赞美白杨树，就因为它不但象征了北方的农民，尤其象征了今天我们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缺的朴质，坚强，以及力求上进的精神。 

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那也是直干秀颀的），去鄙视这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罢，但是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学生们看到了真实的白杨树，深刻地记住了这些优美的语句。也学会了怎样应用象征的艺术手法，学会了使用排比和反问的修辞手法。至于白杨那种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我想也一定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学生的一生。

在避暑山庄里，有几棵白杨树，我常常去与她相会。欣赏她，赞美她，心头洋溢着快慰和激情。

年老了，不再和学生一起朗诵白杨礼赞，便把对白杨树的情感传递给孙女，每每进山庄，都到白杨树下流连一番。我对孙女讲;

你看他多么气宇轩昂，像英俊的小伙儿；你看她多么苗条俊俏，像美丽的姑娘！

白杨树似乎也对我们有了感情，特意施了粉黛，在寒冬一片黛色的树林里，白色的肌肤格外显得清纯。见到我们到来，身板格外挺拔，在蓝天的帷幕下抖擞着飒爽英姿。

附近正在漫游的几个大学生摸样的姑娘注意到了我和孙女，注意到了白杨树，也心有灵犀地跑过来，表达人类所共有的对美的感悟和追求。用不着我去导演，她们几个完全按着我心里地愿望结构着点、线、面。

我心里夸奖着:真是好姑娘!

在今天，白杨树的品质和精神更显得珍贵。愿我的学生、我的孩子们都像白杨树!

                        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