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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阙位于夹江县甘江镇的双碑村九组,地址清晰比较好找。我从渠县上沪蓉高速,转成南高速过成都而不入下成乐高速到夹江下高速。不进县城走S305省道去甘江镇方向,一出甘霖镇就进入甘江镇地界,路边有甘江的界牌,过界牌没几步路就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路右拐去双碑村。顺路进村很容易,但找到杨公阙也要费些周折,要不断问人,还要“汉碑”才行,“阙”在当地还是不大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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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阙,亦称“双杨府君阙”、“二杨阙”。1956年8月,四川省公布为第一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0年7月,四川省人民政府重新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杨公阙被公布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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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杨公”名宗字德仲,据考是新莽时代的益州牧,一千多年来,被错扣个太守的官帽“降级使用”还不算,连墓阙也被另一位杨姓“疑似太监”名暢字仲普鸠占鹊巢滴侵占了“半壁江山”,一直过着“两家一个厨房”的日子。为什么这么说呢?依汉代墓阙的用途、形制、结构推论,杨公阙应该只有一位阙主,神道通达的墓冢也只能是一位墓主人,不可能有双阙分属的情况。包括雅安的高颐阙被误认为两位高姓的爷同居也是错误地,多为后世牵强附会造成的误会。南宋·洪适的《隶释》分别记录了杨宗墓阙和杨畅墓碑的位置。《隶释》将杨宗阙的位置记载为:“……益州太守杨宗墓道十六大字,今在西州。”;《隶释·天下碑录》将杨畅墓碑记载为:“汉中宫令杨畅墓碑,在嘉州夹江县东南古贤乡。”也许此墓碑的拓片在后世流传中找不到归宿“被”让他挤占了杨宗阙的东阙。另一种推断是乐山学者江中远老师提出的,他根据《中国汉阙》“已毁的中国汉阙”章节记载的“乐山县西南曾有建于汉武帝时代的双阙,已毁。”推测这就是杨畅阙,并推论:“杨畅阙至少毁在南宋淳熙年( 1174年至1189年)以前……。”也算是给了杨畅一个交代。《夹江县志》历代版本均称杨公阙为“二杨墓”,记录为:“其一镌‘汉故益州太守杨府君讳宗字德仲墓道’十六字,其一镌‘汉故中宫令杨府君讳畅字仲普墓道’十五字。”此种说法虽多谬误却流传甚广。学术界也不甚了了,皆因为认真研究汉阙及其阙主的人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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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阙西阙,曾经于宋代坍塌,后被邑令杨仲修重新磊筑。西阙阙身銘有:隶书“汉故益州牧杨府/君讳宗字德仲墓道”,以及南宋淳熙(宋孝宗)十六年(1189年)三月三日,杨仲修在重修西阙后的一首楷书《题杨公阙》诗。该诗说清了两件事:其一,杨公阙西阙是因为夹江地震坍塌的;其二,“府君阙二右识亡”说明在南宋淳熙十六年己酉(1189年)双阙右阙的铭文已经看不见了。DSC09626hh_副本.jpg
现在的杨公阙仍然只有西阙上能大概看出“汉故益□牧杨府/君□宗字□仲墓□”,而东阙上根本没有“汉故中宫令杨府君讳畅字仲普墓道”的任何痕迹,只有宋景德四年刻在东阙碑阴的“时大宋岁次末朔景德肆年孟夏月二十有四日使帖口口口口攒为图经入进故记之”的楷书铭文。(见下图)DSC09648副本_副本.jpg
实际上,从北宋末的赵明诚的、南宋的杨仲修到何绍基(1799-1873)及历代文人墨客,都从未在东阙上看到过“汉故中宫令杨府君讳畅字仲普墓道”的文字,可见历代金石著作的作者俱并亲临现场考察只是相互转抄造成以讹传讹。DSC09632副本_副本.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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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历朝历代在杨公阙上“乱刻乱画”滴还不只杨仲修县令,不过他毕竟是扶起了坍塌的西阙还说明白了并未对阙身铭文有任何篡改,因此,杨公阙的另一门官司,杨宗到底是州牧还是太守有了断案的根据——应该以阙上铭文为准么。简言之,清道光时刘喜海(1793-1852年),字燕亭,《金石苑》一书中载有手拓杨公阙的文字(夹江县文物管理所有此版本拓片缩影印件)。上面记为“汉故益州牧杨府君讳宗字口仲墓口。”拓片上缺“牧”左半边字体。从上可以看出历代金石学家亲自到夹江杨公阙拓片的,可能仅有刘喜海一人。近代著名学者施蛰存在《北山集古录》中论断:“汉益州牧杨公阙……洪氏著录其文云:‘汉故益州太守杨府君讳宗字德仲墓道’凡十六字,叶氏《金石录补》、杨氏《函青阁金石记》诸书并同。惟方落雨《校碑随笔》作‘益州牧杨府君云云,一行十四字。今审视拓本,益州下石己泐甚,惟杨字右上犹可辨识,二字之间仅一字地位,必不可能是‘太守’二字,且石泐痕平漫处犹仿佛可得牧字右半笔道,是可定其为益州牧而非益州太守也。”施蛰存先生还推断杨宗是“新莽时官也”。两汉期间州的职位在刺史和州牧之间多次转换,从“汉武帝元封五年(前106年)州部设刺史,秩六百石。”到“东汉灵帝中平五年后刘焉、刘璋、刘备相继任益州牧……”这个州牧的地位、权势、薪酬都在逐渐加大。从杨宗自称“府君”而非“使君”也应该是“秩六百石”的西汉末期的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