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眸(4)--------往事难泯

         往   

 

                                   


1975年初,我奉命离开昆明,到老挝琅勃拉邦(新东线132公里处)我145野战医疗所,接替我们昆后机要科钱、罗二位参谋,继续完成援助老挝执勤任务。

那里层峦叠嶂,热带雨林气候使每一座山、每一道岭都蓊蓊郁郁。在一个小山坳里,翠竹、绿树掩映着我们十分简陋的营地。那里很苦,且不说时而赤日炎炎,时而急风暴雨,就是日平均近40度的高温,就足令人难挨。在特定的气候条件下,蜈蚣、蟒蛇、老鼠、旱蚂蟥等讨厌的“东西”特多,就连苍蝇、蚂蚁都咬人。

那里的确很苦,喝开水都必须加盐,不然,就无法保持正常的体力。

苦是苦些,可一旦军装绿与自然绿交织在一起,那僻静的山坳里就有了绿的升华,就组成了绿的交响曲。

 

                                                      


远在异国他乡,浓浓的战友情犹如一条纽带,把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紧密地连结在一起,这种友情,是铭心刻骨的。

在百十号人中,电台的老崔与我是最近的老乡。他随和憨实,风趣幽默。他黑而园的脸上长满了胡茬子,再加上脸上的那块黑痣,特象《地道战》里的假武工队长。为了活跃空气,他常把毛巾往头上一蒙,来上几个“武工队长”的动作,每每把大家逗得开怀大笑。到医疗所时间不长,“队长”的称呼就取代了他的大名。

我那时22岁,老崔长我4岁。他总像大哥哥那样关心着我,同时也爱与我开玩笑。他的玩笑里总含着令人感慨的善意。那时,外地几乎很少有人知道避暑山庄,而一部《青松岭》却使承德话剧团闻名全中国。电影中所反映的风情俗语就成了老崔与我“逗科”的材料。在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中,我能很快地与大家亲密起来,可以说是得益于我是承德人,也得益于老崔的“玩笑”。当然,我在与老崔的“戏谑”中也对他表示出了应有的敬重。

一天下午,我们正在布置“五一”专栏,火辣辣的太阳把专栏旁的两棵大芒果树叶都烤萎了。这时,老崔打着赤脚提着一顶草帽到了我身后,左手把草帽往我头上一扣,右手顺势抓走了我手里的烟头,放在嘴里香香地吸了起来。看着他那动作、神态,几个男兵、女兵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阵大笑。我的脸很胀,可老崔却悠然地朝大伙晃了晃手说:“别笑,别笑,这叫知心朋友烟卷头。”说完,乐呵呵地转身走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老崔与我在一起,如吸烟的话,总是我吸前半截,后半截归他,而整支的香烟,他是很少要的。不知多少次,这种“玩笑”引起了大家会心的笑意。

 

                                                     


老崔是在廊坊农村长大的。他质朴、勤劳,总是默默地干好他自己看准的事。

由于驻地气温高,水,就是我们每天的第一需要。我们的用水,是经严格检验后从3公里外的山泉里用打穿的毛竹筒连接引来的。做饭、饮用、洗漱、冲凉和医疗、制剂,都靠这条水路来保证。每次风雨过后,总要出现断流现象。每当这时,老崔都及时去沿山查看、修复。时间一长,电台里养的那几只小狗都养成了风雨后随他上山的习惯。在茂密的山林沟壑中,老崔经常弄得满身泥水,腿上常被旱蚂蟥叮得鲜血淋淋。其实,水的事儿本不是属于他管,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样是为了“大家方便”。

从国外到国内,后勤运输线较长,物资补给较为困难。每当国内生活车到来时,大家关注的不是米面鱼肉,而是绿色蔬菜。7月中旬连续降暴雨,南乌江涨水使连接国内的补给线中断,加上高温潮湿,皮肤病几乎“光顾”到了每一个人。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崔只要不值机,就抓空往山林里跑,采摘回大包的野菜、竹笋,为周围的同志们调解胃口,以增加体内的叶绿素。

在大家眼里,老崔是个闲不住的人。

 

                                                      


我喜欢翠竹。在那连绵起伏的热带丛林中,竹子随处可见。到竹林边去散步,在竹林下小憩,坐在竹林旁去领略“雨后春笋”的意境,是我们闲时之快事。

一次我和老崔去砍竹子。在一丛挺拔的毛竹前(毛竹生长很快,但成材需五年以上),他对我说:“姓李的,来几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聪敏的,可面对吟吟凤尾却不知如何形容。只见老崔挥了挥手中的砍刀,吟出了“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也虚心”的句子。当时,我真窘,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联语,又是从老崔嘴里说出的,让我感到既新鲜,又惊讶。看着老崔砍竹子那股实在劲儿,我的心里明白了许多。

年底,老崔和我受到了援老筑路指挥部的通令嘉奖。在表彰令下达后,他说:大家看重我了,我是党员,又是老兵,不管干啥都得干好,做到虚心不虚情。我知道,他的话尽管逻辑性不强,却有内涵,是实话,是他的心里话。

1976年初,我和老崔等同志一起奉命回国。离开医疗所的那天早晨,我早早地起了床,准备给所部的领导和同志们再烧一次开水。一出竹舍,就听院子里传来“唰唰”地扫地声。昏暗中,望着那熟悉的身影,我知道,他是老崔。当我走到所部烧开水的棚子前时,只见灶膛里竹火正旺,锅里的水已“嗞嗞”作响。

回到昆明后不久,老崔同志退伍了。继而,我也去了云南腾冲。

 

                                                      


时光过去了几十年,可却难泯我对医疗所生活的记忆,更常念及老崔,念及那小山坳里战友间的欢歌与笑语。

记得回国前的一天下午,老崔正给我理发,一位护士走过来。我问她:“几点了?”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腕伸到了我面前。老崔伸了下脖子看了一眼,接着就以手表为题发表了一阵议论,最后说:“唉!姓李的,多会儿手表有了响铃,我非得攒劲来上一块不可。”逗得那位护士直笑,说他“异想天开”。老崔却一本正经地说:“你别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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