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文/金刚

  看了雷兄的《回家》,勾起了我的风雪夜回家路。记得这件事曾经和赵玲说过,她哈哈一笑,满口天津卫:你傻小子胆子可真大!前几天秋风来石和我说,你得在我那发点东西啊!我说可以!那就今天把当年的顶风冒雪星夜回家的故事讲给兄弟姐妹们听听,也算是寒冬腊月春节前献给赵玲的一份小礼物吧!

1968年底,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走了,农民家的则回农村了,市民家庭的就被学校指派上坝上了。同学们走了一批又一批,几乎都走净了,学校里只剩下几个体弱多病的学生,怎么办?校革委会的意见你们就自由结组,在附近农村找地方吧。这样我们不同的学校不同班级的十个同学组成了一个组,到东头营公社上坝大队插队落户,有五个同学被分配在上坝三道沟的第三生产队,我们五个人被分配在四道沟的四队和五队,我和另一个男知青分在五队,老毛和两个女知青被分在四队。没想到和我分在五队的老王在队里有亲戚,还是这个亲戚未来的养老女婿,来到这个队他就奔亲戚家吃住去了,无奈我只好和老毛住在一起,我们两个队的四位知青在一起搭伙做饭。这个地方离凤山镇只有二十里地,比起坝上知青来,要享福得多,想回家就回家,收了工想回家就往家里跑,经常回家改善生活!

忘了是哪年冬天的一天,老毛下午就回家了,他先让我和他一起走,我说我刚从家回来,不走了。就剩我自己在那,晚上躺在热炕上,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越下越大,呜呜的大风刮的不知窗外什么东西直响,甚是吓人。没有钟表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我怎么也躺不下去,琢磨琢磨,雪下的这麽大几天内也出不了工,没活干呆着也没意思,回家吧!想着想着就起来穿上皮大衣蹬上大头鞋带上皮帽子背上书包扎上腰带裤脚捆上绳子拿根棍子就奔着回家的路走了。鹅毛大雪,飘飘洒洒,漫天皆白,漫山遍野,什么坟地、什么山牲口,自幼胆小的我这时什么也不怕了,刺骨的白毛风刮在脸上似刀割一样,一边走一边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这时我自认为我唱的是世界上最好听的歌曲。膝盖深的大雪使我迈起步来也非常费劲,迈不动步了,就在雪上滚。但我归心似箭,心里想的就是家,二十里地,一个人也没碰到,自己也没迷路。到处是雪,没有道,看不着山,看不到沟,稀里糊涂,连滚带爬,只知道大概方向,奔着西南那个方向走啊走爬啊爬滚啊滚,一直到了凤山街,看到了微弱的灯光,心里高兴极了,嘴里嗷嗷直喊,我到家啦!我到家啦!敲开临街家门,母亲一开门就喊,哎呀我那傻儿子,你干什么你,这什么点了?怎么回来的?见到妈妈,我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我在那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想回家!还是见到妈亲啊!到屋里一看挂钟,已经是凌晨四点来钟了,这时雪也停了,风也不刮了!

第二天白天,老毛上家来看看,一看我在家,大吃一惊,啊?你啥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还在上坝呢?我哈哈大笑了,笑中含泪,我是夜间滚回来的! 

2008年12月30日于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