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额济纳回来已十天了,随着旅途带来的那些激情和美好回味慢慢淡去,以至于在几天时间里竟不知自己该干些啥,真是有些不愿让那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状态被眼前平平淡淡的日子所淹没。
去年十月,我曾和几位影友来了个“西域万里行”。自驾车十天时间跨越京、冀、内蒙、甘肃、宁夏,行程6800多公里,游掠了额济纳的胡杨,巴丹吉林沙漠、黑水古城、敦煌莫高窟、嘉峪关雄风、张掖丹霞地貌等风光,拍摄近千张照片,写了十几篇游记。在报纸上发了后,反响虽不错,可也给自己找了事儿,额济纳秀美的风光让单位几位和我关系密切的同事羡慕不已,死活缠着今年一定要陪着他们再走一趟额济纳。
说实话,但凡热爱大自然的人都愿意旅行,旅行能带给自己太多太多的感受,这是不常出去的人无法体会到的。去年西域万里行回来后,我一直对此次之行念念不忘,特别是对额济纳,对额济纳的胡杨,真有一种魂牵梦绕的感觉。上次离开额济纳的那个晚上,我酒后曾对当地的导游乌日图说,额济纳,我还会再来的!既然还要去,既然还有那份千万里的牵挂,那我就再去一次额济纳。
十一清晨五点,伴着阴阴的天,我发动起车,一行四人出发了。上京承高速没多久天就下起了细雨,车入北京六环,时近七点,碰上了今年国庆的“两大”:大暴雨,大堵车。及至十点多钟,我们才突破拥堵,沐风淋雨的进入到了京张高速、京藏高速的正常行驶。下午四点多,按计划我们到了内蒙包头西面的一个景区乌梁素海,在这里拍完日落后,晚八点到了第一站内蒙巴彦淖尔。第二天离开巴彦淖尔进入了“敕勒川,阴山下”,穿越了茫茫的戈壁滩,一路走,一路拍摄戈壁风光。
额济纳地处祖国西北部,比承德要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差,日暮时分的七点多,我们进入了额济纳旗,大片的胡杨树开始显现在眼前。我的三个同事都是第一次见到胡杨林,按耐不住的兴奋,非要停车拍路边的胡杨,等到乐不思返的哥几个过完拍胡杨的瘾,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我们早就提前订好了住处,上次我结识的蒙古族朋友乌日图,一直在住处等着我们呢。
这次进额济纳,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来额济纳的旅游采风者,真的要挤爆了这个小旗。旗里到处是车,景区周边的空地搭满了帐篷。据后来我了解,十月二、三两日,这个人口只有17000多人的小旗,每日进入的车辆超过18000辆,挤进的人数超过20万人。不仅是一床难求,转遍全旗,你恐怕连一个停车的位置都找不到。汽车油你总是要加,在额济纳旗边的一个加油站,面对排出200多米的加油汽车队伍,我们两个会开车的替换着足足排了三个多小时才加满一箱油。唉,想想,其实咱也是这十一长假中汇入“添堵、添乱”旅游大军中的一员,可又实在抵挡不住那魂牵梦绕的美丽大漠胡杨的诱惑,这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当我们面对额济纳八道桥巴丹吉林沙漠的第一缕阳光时,一切的疲惫、不悦等早已消尽,只是用手中的镜头,贪娈的捕捉着那一处处迷人的美景,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人的快感和愉悦。大漠日出、沙海驼铃、金色沙丘,令人心悸的沙漠链,疯狂陶醉的摄影人,额济纳八道桥景区能捕捉到的,差不多都进到了我们的长枪短炮里。
离开八道桥,我们又到了二道桥、四道桥,这里是额济纳胡杨林最美的地方,而最充满魅力的是这里的水中胡杨倒影。去年我来时,这里的水少的可怜,以至于找了很长时间勉强拍了几张胡杨倒影。今年除了人多,水也格外的多,拍胡杨倒影的地方有好几处,胡杨水中的魅影,让人见一处爱一处,一处处让人流连忘返。据说爱好摄影的人见到美景都有点“独”,果不其然,来到胡杨林前没一会儿,哥几个全分道扬镳个人顾个人了。这二道桥景区和四道桥景区连着,地方又大,几个人一分手就谁也找不到谁了,一直到天黑,疲惫不堪又难掩喜悦的几个人才重又凑到一起。从早晨六点出来到晚上八点聚齐,几个人十几个小时楞饿着肚子一口饭没吃,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一天行走在胡杨林中,胡杨树的秀美让人惊奇,胡杨树的顽强使人叹服,胡杨树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晚饭后临睡前,哥几个还在议论胡杨,忽然又想到,导游张艺谋曾将额济纳胡杨林作为电影《英雄》中的一处背景,那场胡杨林中两个红衣美女在漫天飞叶中的决斗就是取景于此,那漫天飞舞的黄叶和至纯至净的绚烂金黄让人心醉神迷,久久难忘。于是哥几个决定,明天还拍胡杨,而且要拍张艺谋曾做过电影背景的那处胡杨林。
第二天早早起来,拍完胡杨林日出,我们花1000元包了一辆当地的私家车,载着我们奔向了人迹罕至的胡杨林深处,去寻找《英雄》背景的拍摄地。车在奔驰,两边的胡杨树千姿百态,令人目不暇接。一处处胡杨林,一处处美景图,看哪里,都有英雄场景那胡杨漫天飞舞的景象。额济纳的胡杨林多生长在渺无边际的大漠戈壁深处,据说额济纳一年中最多也就下一两场雨,在这飞鸟踪灭,寸草难留之处,但即便风沙入黄云,只要有一点水点滴供养,胡杨树也能也能脱拔而立,枝叶茂盛。走进胡杨林中,那金黄的、浅黄的、深绿的叶,配着苍劲奇伟的树干,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彩色画卷。金秋的胡杨是人们心中的诗,人们梦中的画,让每一个来到它面前的游人感到忘我的陶醉。
下午的时间我们走进了额济纳黑水城,黑水城遗址位于额济纳东南约25公里处的戈壁荒漠中。始建于西夏时期,距今约700年。当时西夏王朝在此设置“黑水镇燕军司”,它是“古丝绸之路”以北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古城遗址。去年我来时还为他的宏伟气势所震撼,今年再走进城时,却感到一阵阵心痛。非常令人遗憾的是,这座极其缺乏保护的古城遗址,近几年来随着额济纳的声名远播,据说被当地给包了出去,给人的感觉是,这里除了收钱,管理几乎为零。古城内,去年还有点棱角的遗址废墟,今年已被人践踏踩平,古城内所有部位均与游人“零距离”接触,很多游人在城墙上撒欢奔跑,在遗址上蹦蹦跳跳,古塔边一拨拨人上上下下,可能不需多少时日,这座古城随着承包者腰包的鼓起,真就要淹没在沙海中了。
胡杨林的美,黑水城的痛交织着,落日时分我们进了最后一个景点:怪树林。怪树林实际上是大片胡杨树枯死而形成的。胡杨是一种奇特的树种,生命力极强。近代以来,由于人类不合理的开发,破坏了胡杨树赖以生存的环境,大片的胡杨树枯死,由于胡杨特有的耐腐性,使大片的枯死胡杨树干依然直立在戈壁荒漠上,形成了形态怪异的悲凉景观。伴着晚霞,惨淡的夜色是拍怪树林最佳的时间,在你的镜头前,想象无限,创意无限,每一棵死而不倒的胡杨,都是你思绪飞扬的对象,都给你无限的想象空间。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怪树林时,也应该是我们此次额济纳拍摄之行的结束。
每年胡杨树叶子发黄的季节,也就是额济纳这座小旗最热闹的时节,旗里真的成了一座不夜城。已近半夜,在马路边一家小酒馆的门前,我们为这次额济纳之行举杯。一坛我从承德带来的九龙醉被打开,家乡的酒香,弥漫在千里之外的小旗上。非常有意思的是,在我们同行的四人中,竟然有两人是蒙古族,加上当地的蒙古族朋友乌日图,一桌五人,两个汉族成了少数,喝着,谈着,笑着,我的耳边忽然想起了在承德坝上听到过的蒙古族祝酒歌:
“金杯银杯斟满酒, 双手举过头。炒米奶茶手扒肉,今天喝个够。朋友朋友请你尝尝,这酒醇正,这酒绵厚。让我们心心相印,友情长久,在这富饶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其实,在想着歌词的同时我还在想:额济纳,我还会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