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清朝的皇帝中,道光是当得怪窝囊了。窝囊一在他提倡俭朴身体力行带头节省,人瘦成了老猴子(有画像为证,两腮无肉),最终却落了个“抠门皇帝”别称;二是他也曾很有勇气的和英国人开了仗,但打败了,割去了香港,成了永远抹不去的耻辱。

还有一件事是:若干年前我们接待客人曾有四菜一汤的规定,结果出现过或四个盘子其大无比,或四个盘子内菜量无限(边吃边添),一个汤则是涮羊肉。但这规定的出处,兀不知却与当年道光有关。道光在吃穿上都很舍不得,他规定“宫中用膳,每日不得超过四碗”。清朝皇上一天吃两顿饭,要是一日不超四碗,那可就远低于了“四菜一汤”标准了。后人有说道光虚伪的,我看不然。皇上是“家天下”,类似是独资企业的老板,少一点省一点都是为自己。不过道光更像个土财主,不仅自己舍不得,还见不得别人吃穿,弄得满朝上下穷兮兮的样子,把大家士气都给窝脓没了。他只知道做榜样,却看不到,满朝文武从宰相到兵勇,都是给他打工的,人家干活是为了挣俸禄。你要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不给,马当然就不想跑。林则徐是忠臣,想着国家社稷安危,说出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样感人落泪之言。他大刀阔斧逼迫义律交出鸦片的时候,承诺一箱鸦片可以给英商五斤茶叶补偿,结果收缴鸦片20200箱,价值800万两白银,道光一见奏折顿时就心疼,哼哼唧唧不答复。林则徐只好和邓廷桢等再上奏说:所需茶叶十余万斤,应由臣等捐办,不敢开销。意思是我们自己想办法了。道光这才放了心,马上批复:照所议办理。这叫什么领导呀,让属下多为难。难怪汉苏武庙里有匾书四个大字“为臣不易”,放在林则徐身上,也非常合适了,此外还有岳飞……

话说回来,为臣不易,为君也不易。“理解万岁”,是不是也可以外延到理解“皇上”(万岁爷)一回。当然不是历史上哪个皇帝什么事都理解,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看道光一朝若是在林则徐禁烟后把英国侵略者打跑了,不赔银子不割香港,那道光绝对就是又英明又俭朴的皇帝了。问题他没能做到这一切。不过,如果我们不用胜者王候败者贼的思路去考虑问题,是不是也该理解一下道光的俭朴。当政者俭朴一些终归比奢华好。也免得今人误读历史,认为当今富裕强盛了,大手大脚花国库的钱好好享受一番也是应该的。

其实,把道光说成彻头彻尾的抠门皇帝,也不尽准确。这二年,我对瓷器(知识)挺感兴趣。国庆节前“寻宝”节目到承德,请我当专家团成员,我的第一期望,就是最后夺冠的“市宝”应是件器形稍大品相较好的清三代官窑瓷器。但很遗憾,没有。最后选出了咸丰年间的一套钱币,当然,也很不错。但近日,在朋友家见到两个清代“慎德堂制”的高足碗,粉彩描金,属青花派生品种,很是不错,如果个头大些再无小损,也算得上是精品了。

“慎德堂”是道光本人的堂名号。此堂乃是道光时期圆明园里的一处建筑,早期是道光读书的地方,后期他在此处理政务。“慎德堂制”款的瓷器是景德镇御窑厂专为道光皇帝烧制的官窑瓷器。道光官窑器一般以“大清道光年制”六字三行篆书青花款为主,也有抹红款及描金款。茶叶末、炉均釉等器物上则为六字刻款。个别粉彩器上偶见“道光年制”四字红地描金篆书款。道光时期凡落有堂名款的如“慎德堂制”、“退思堂制”、“山解竹主人造”等,多是精品。慎德堂以三字直款为贵,款多系抹红色,亦有描金色。图案以折枝花为多见。其描红地描金器亦属珍品。

如此,千万也别小瞧了道光,别看他吃“四菜一汤”,可盛菜盛汤的家什随便拿出一件,搁在今天,都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