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人性格豪爽喜欢热闹还爱说笑,与他们从小听相声多有关。天津中小学生演节目,除了歌舞,准有一俩小孩说相声的(单口、双口)。这在其他地方很少见。至于天津快板,天津人在本市是不说的。冯巩在春晚敢来一段,若回天津说,准给哄下去。道理很简单:主持人在伦敦舞台上报幕,下一个节目是,说英国话。行不?!

    天津早先有个地方叫“三不管”、“管”字加儿化韵,念成饭馆的馆音。“三不管”与北京天桥相似,撂地摊说相声,然后端盘子收钱。小孩没钱,到时候就跑,过了再钻进去听。50年代末,“三不管”没了,相声进小剧场,正规演出。记忆中天津不兴在茶馆里说相声。天津好像也没有那种茶馆(现在有了,条件也很一般)。人家说,你又吃又喝,既不礼貌,也听不清。听戏还可以,听不清词听音。听相声得全神贯注,讲究台上台下互动,那才过瘾。此外,收音机里相声节目也多,我们天天听,听多了,自己都会说上两段。直到现在,我每晚上5307点还听天津台的相声。他们每周还搞一次“秀场”,观众从电话里就学说一段,节目办得很火。

    北京是相声的发源地,天津则相声的成长地。过去讲的是相声演员只有在天津红了,才是真正的红,才敢进京挂牌卖座。侯宝林先生1940年应邀到津,一举成名,尔后红遍全国。北京相声有皇家气派,说学逗唱,比如学唱京戏什么的就挺多。天津的相声则显具平民气,贴近生活,贴近底层,注重在细节中找幽默抖包袱,或拿自己说事,讽刺某些行为作风。比如马三立说的“挠挠”、“逗你玩”,还有看电影时满地摸糖,一旁人说一块糖你怎么还舍不得,这位说:“(假)牙在上粘着呢。”都是从普通百姓生活中找出来的素材,好像就发生在你身边,可你以前又没意识到,“包袱”一抖,你不笑不行。苏文茂说《苏批三国》,一顿胡批,直让你想,人家是怎么琢磨的呢?“诸葛亮生母冀氏,周瑜生母是何氏”,是因为书中有“既生瑜何生亮。”赵云原先“卖过粘糕”,是因为诸葛亮说“赵子龙老迈年高”。还比如高英培说的钓鱼:“二他妈妈,给我烙仨糖饼,明天我钓鱼去。”二他妈妈说:“这鱼,你没钓来一条,饭量可见长。”这些词,妇孺皆知,跟天津人在一起聊天,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插上相声里的词,你若没听过,还就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

    最后听了一个小段《扔狗》,挺有意思,我还是头回听。大意是说二嫂爱干净,二哥抱个小狗回来养。小狗聪明淘气,常把家里弄脏。二嫂叫把狗扔了,二哥顶不住就去扔。看商场门外一堆人,二哥把狗放下,自己钻过去回家。到家刚要说我把狗给扔了,身后狗叫,小狗撒着欢追上来。二嫂埋怨,二哥问邻居,邻居说狗认道,鼻子还好使,得扔河那边去。

  第二天,二哥找个布袋把狗头蒙上,过河,扔了。回来的路上,始终没见狗的影子。到家他说,这回可成功啦。二嫂瞥他一眼说:“成功嘛!那不在那呆着吗,比你还早回半个钟头。” 

  二哥不服气,说我不信斗不过它。二嫂说你扔的太近,明天扔得远远的才行。转天二哥走啊走啊都到郊外看到菜地了,这地方他从来都没来过,心想这回可行了。家里呢,都天快黑了也不见人回来,二嫂高兴了,心想这回可行了,得做点好吃的慰劳慰劳他。也做好了,就听门外有声响,一开门,狗先进来,二哥在后面快走不动了。 

  二嫂说:“不是让你扔远远的吗!”

  二哥说:“够远了,都见到菜地了!”

  二嫂说:“那怎么还没扔了?”

  二哥说:“废话!没它,我找得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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