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讲武堂
□何申


  在现代建筑的包围和高原阳光的照耀下,坐落在昆明市内的云南陆军讲武堂旧址深黄色的楼院分外显眼。我注意到大门上方的字是“云南陆军讲武学校”,这是辛亥革命后蔡锷改的。讲武堂建于1909年,比广州黄埔军校早了15年。一时间令人感慨,百年前的军校就是这样的……

  讲武堂的建筑是一圈木结构的二层楼,当中有个大操场,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想必是当年学员练操活动的地方。现在这里是个文物保护单位,南侧楼内有展览。进去看,内容倒也丰富,以历史照片居多,还有朱德元帅的塑像,还有枪、炮等等。楼板已经很旧了,上楼时很是有些颤动。这应该是“历史的脚步”所为吧,脚步把楼板踏旧了,把时代创新了。

  看着一院黄色旧楼,问卖票的女士那些房子干什么。女士很不耐烦地说,办公嘛。我也就不再开口。展览中的那些照片,若组织中小学生看,可能还有新鲜感,成年人就很眼熟了。我的想法是在这里应看到当年讲武堂的实景,比如教员办公室、学员宿舍、朱德住过的地方等等……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出这座讲武堂好生了得。这里出了十大元帅中的朱德和叶剑英,还有原朝鲜的领导人崔庸健。至于后来成为国民党高级将领的,就更多了。朱德元帅是四川人,当初考进这讲武堂还是费了周折的。原因是这只收云南籍的学员,为的是培养滇军的骨干。没有办法,朱德就谎报了籍贯,后被发现差点除名。但他在学员中很优秀,报国之志也很感人,终化险为夷。日后他先为滇军将领,再寻求救国救民之路,走上革命之路。

  人言朱老总是福将,一点不假。看《朱德传》记住一件事:朱德在泸州当旅长,是个大官了,他四川老家长辈们就纷纷把子弟送来,希望孩子能由此奔个前程。不料一仗下来就死伤好几个,可把老人们伤心坏了。但人家朱老总一生身经百战,却从没受过伤。说来这也是云南讲武堂的福分了,她的学生终成了打出新江山的领袖人物。当时中国北方还有北洋军阀办的军校,即保定军校,蒋介石是那儿的学生,学炮兵,同时还有一大批日后民国的将领,但终为败军之将,多数老了聚在台湾,隔着大海回望故土,叹念曾有的少年辉煌。

  很有意思的是,全国各省的讲武堂最初的兴办决策和操办者,皆为清朝朝廷和各地的清朝大官。让主办者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军校日后差不多都变成了推倒清政府的基地。而翻翻中国近代史,自辛亥革命后到新中国建立之前这几十年间,活跃在中国大舞台上的人中,这一批批“军校”毕业的学生,不仅占了很大的比重,还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是“科班”出身,讲求战术战法规范条例。然而他们中的多数为“正规”所囿,不了解国情民情,更不懂***的游击战,结果在一次次交手中纷纷败下阵来。朱德是大智大惠人,他知道“朱毛不可分”,他把自己的真才实学与***的战略战术思想结合在一起,于是他就超过了那个时代所有的军校毕业生,成就是千秋大业。

  昔日的战争已经远去,讲武堂(学校)变成了明日黄花岁月古迹。昆明人正为滇池湖水变清而忙碌,新主政的大员令一位开会打瞌睡的官员丢了乌纱帽,而丽江的夜晚在彩灯里呈现出郭沫若诗中“天街”的华美幻影……登车告别之际,我问讲武堂,你是过来者,不知你想告诉今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