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牛年大吉”可不是套话。“牛马年,好种田”,是世代种田人从亲身感受中总结出来的。内中涉及的气象道理说不大清,然岁逢牛年,风调雨顺多是天地大舞台的头号主持人。

牛,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虽不如龙威猛神奇,但在日常生活中,有人怕老鼠,有人怕狗,猴子现在学坏了抢游人东西,也让人怕。龙呢?还有“叶公好龙”。至于老虎、蛇那就别说了,而牛,老实厚道肯干,无论是黄牛水牛还有奶牛,只要不是疯牛,只要没人往奶里加“三聚氰胺”嫁祸于牛,人们肯定都喜欢这些会哞哞叫的大力士。

小时候先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你耕田来我织布挺好的。只是结局惨点,牛郎披着金牛星的皮,挑俩孩子追半天,让大河拦住,往后一年才见一回面,赶上人间的两地分居了。再看《封神演义》,就记住黄飞虎骑五色神牛,那牛不吃草料,跑的还飞快。但书中写五色神牛配的是“马蹬”,不是“牛蹬”。可见除了“火牛阵”,牛的作用主要还在耕地、拉车上,是社会和谐时期之干城,战场非它显身手的地方。故新版《现代汉语》增添不少新词,却也没有“战牛”一说。

名画《五牛图》从艺术的层面极大的提升了牛的地位。作者唐朝的韩滉官至宰相,仍恋田园,善画耕牛。他不光画有《五牛图》,还有《古岸鸣牛图》、《乳牛图》、《归牧图》等众多乡村情趣浓重的作品。我想,除了他个人的喜爱,还与中国农业时代耕牛所起的独特作用有关。那时人少,田多,荒地更多。为了增加耕作田亩,就得靠牛的力气。很多朝代都是不许杀牛的,一条牛实在老了不中用,只能杀了吃肉取皮,得报官批准,否则犯法。《水浒传》里鲁达即后来的鲁智深“消遣”镇关西郑屠,状元桥下肉铺是“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前后让郑切为是20斤也是猪肉,不是牛肉。待到尔后风高夜黑江湖道上,好汉们才跟牛肉离不开。作者这么写,或者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表明那会儿社会就有点乱了,百姓跟朝廷较起劲来,杀了耕牛造反。杀牛还不解气,十字坡孙二娘干脆卖人肉包子。甭管电视剧咋找漂亮女演员演,这孙婆娘的恶名也难正过来。早知如此,当初她还不如私屠乱宰不交税呢。谁敢管?先打大宋城管和工商,然后跟县太爷派来的警察干架。枉杀过路客商僧人,算哪路英雄好汉,老牛要能说话都不佩服。

韩滉画的五头牛有低头食草的,有昂首向前奔的,有回顾舐舌的有纵趾而鸣像是呼唤伙伴的,形态各异,令人回味无穷。从这些牛的形体看,显然是西北的牛,与别处的牛还是有点不一样。如塞北与草原相连,咱这里的牛身形矫健,显然更适于放牧。当初生产队养牛,除了春天播种略用一阵,其余季节就是养着攒粪积肥。那时牛的待遇挺好,好的甚至都令俺们知青都羡慕。你看,夏天一早趁着凉快,它们上山遛达去了,俺们则让队长催着出工。日头出来热了,牛寻阴凉处吃草,俺们挥汗耪地。冬天,牛在场院嚼干草晒太阳,俺们还得去“起圈”,就是给它们清理宿舍,那活又脏又累,一镐刨下,崩得哪都是,有经验的社员都闭着嘴刨,知青傻乎乎还张大嘴……

但仍然不讨厌而且非常喜爱牛。尤其是遇牛年丰收了,粮食分到手,就感谢老天,也感谢老牛。从牛的身上,俺们学到了韧劲,学到了埋头苦干的精神。同时,俺们也力戒牛脾气,更防止牛气冲天。于是,就能乐观的面对生活,面对困难,面对人生。走进“牛”年,60年前的“己酉”转了一圈重逢“己酉”,两个字虽然完全一样,但此己酉已非彼己酉,昔日的中国已走向富强,人民走向富裕,中华民族在牛年和谐的暖风中,日子一定会过得格外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