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才要过去的冬天甚是寒冷,至今残雪犹存,于是不由地就思念虎年的春日早些来临。普天之下,又有哪个人不欢喜暖风拂面的美好季节呢。

年少时,人如春。偏赶上一段摧花毁柳的年代。一个个美好的春日,就在焦躁与迷茫中悄然消失,缺少了感觉。18岁到山村,尚在正月。满目土黄,一肚稀粥。日复一日,起早贪黑。终于有一天,跟车拉垫脚(土),揣着又黑又硬的薯干饼,路过谁家的自留地,猛见土里冒出一排碧绿的葱芽,立刻就馋得流口水。哪里还顾得许多,拨开葛针进去薅两棵,剥光,露出玉一般的葱白、翡翠似的嫩叶,就着饼子就大嚼起来。

我从小不吃生葱,日后也不咋吃。但那会儿见了,就要吃,且吃得很香。想想,那哪里是吃葱,分明是渴望绿色,咀嚼春意。感谢春天。有了那个春天,有了令人眼里一亮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颜色,我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小草在渠边、地边钻出,柳枝青青随风摇曳。内心的感觉,是眼前的山川、河流和村庄渐渐变得可爱亲切了。于是就想,组织上山下乡的人好生糊涂,为何多选于年前年后成行。山里的春色甚美,若这时来,也不至于弄得一些女生下车就哭。一片草地一朵小花,兴许就能使她们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有一天夜晚,从大队部回住处。月色里,隐隐见了东山坡下有一片白花花的光。我有些好奇,绕去看个究竟。原来,是生产队的苹果树开花了。先前听说过梨花如雪,不知苹果树多了,花开起来也很壮观。我很高兴,花开了,秋天就有果实累累了。

整整一个春天,我在山间一团团绿色中劳作,在一条条绿色的山道上赶集,在一夜夜绿柳旁的草屋火炕上,编织着记不住的梦……长安城外,汴梁春郊,古人也未见得没有开心的日子。唐玄宗就是喜爱扬贵妃往美了打扮,还让李白写诗,遂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诗句。那么,唐朝的青年在春日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去城外踏青,应该不会有什么“唐卫兵”拦住,要革“奇装异服”的命;宋朝确实有个高衙内,但也不可能满大街都是衙内。林冲那天要是没巧遇鲁智深,不在菜园说话耽搁,也就不会出麻烦。再者,宋朝的美妇人身边也没个保镖,就敢随着人流逛庙,亦可见那时人们也曾轻松随意……

是梦里思是醒来想,已经记不得了。但容易让人多思多梦的春日春风,还是渐渐启动了我的心扉。对生活的美好幻景,又于一瞬间暗淡之后,慢慢的光亮起来。日后和许多知青朋友聊起来,方知都曾有对乡间第一个春日的感恩情怀。毕竟岁数太小,承受力弱。两个半大孩不,往生产队一放,就由他们自已烧火做饭下地干活,其难处可想而知。多亏还有让人感到暖意的春天,伴我们度过那个年代。而歌中的小芳,其实只是个传说。

甲子重逢,,虎年的春天悄悄的走来。只是我们这代人的人生已近秋天。“秋天”里的人,更珍惜春天。于是就想该如何让自已更好的走进这个春天。房子够住就行了,工资够用也行了。肉吃多了生痰,酒喝多了迷晕,馆子下多了太累。还是平平淡淡过日子是福。如果有可能,为社会为他人做些有益的事,则是难得的快乐。那日坐公交,才有了座,上来两位老者。我们两个年龄相仿的忙让位。随后交谈,都乐了,原来是两个六十岁的给两个七十岁的人让位。但周围的年轻人却识而不见。我一点也不怪他们,他们还未到感觉春天对他们是多么宝贵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