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将心里的问号解开,晴子病了,发烧。我埋怨鹿小姗,鹿小姗一反常态不急不恼,反到安慰我说:“没关系,俺会很好地伺候她,尽快给她治好。”

“可是,我们哪里有钱去医院看病呢。在这干挺着,也不是事呀。”我发愁地说。

“这个好办,你就不要管了,一切都由俺来处理。”鹿小姗边说还边拍胸脯,很有点成年男人的气概。

我略为宽心,但却无法放心,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能拿出什么办法来。鹿小姗自然是看出我那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她也不说什么,穿好戴好,她说你在家照顾一下晴子,我去去就来。我没问她去哪里,只是看她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海河边的寒风中,突然间,我心里说我上当了,她准是脚底下抹油---溜啦。

溜就溜吧。我来不及想太多,赶紧去看晴子。晴子烧得脸通红通红的,手脚不停地颤动,嘴唇干干的,两眼紧闭着。我用冷毛巾擦她的额头,又给她喂水,好一阵,她才安稳下来,她吃力地睁开眼看看我说:“哥,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都烧成这个样子,再烧就把人烧死啦。”我说。

“小姗姐呢?”晴子问。

“她?那个罪魁祸首,她不在啦!”我说。

“你,你把她撵走了?”晴子问。

“是让我撵走啦,她走了,咱俩更清静。”我说。

“不好,这太不好啦。你怎么能这样,她要是回车站,就得和那些人在一起。不行,我得去找她。”晴子挣扎着要起来,让我又把她按在床上。

“好啦,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撵的,是她自己走的。”我说。

“不管她是怎么走的,你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晴子很着急地说。

“她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干嘛非得去找,我不去。”我对此有些生气。

“你不知道,小姗姐心里有事,我担心她会……”

“会什么?她会寻短见?”我不由地笑起来,说,“天底下的人都心窄死了,她也不会死。”

“你,你也太心狠啦!你走开,让我去找她!”

“你,你这是怎么啦?别忘啦,是她把咱们的生活搅乱了,是她把你折腾生病的。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你不明白,回头我再告诉你。”

“你现在就说。”

“不行,现在我也说不明白。”

“那好吧,你安心躺着,我去找她就是了。”

我只好来到街上。街上寒风凛冽,行人匆匆而行。我把棉帽子的两个耳朵放下,把下面的带系得紧紧的。但薄薄的棉衣很快就被打透,不由地让我连连哆嗦起来。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将棉袄使劲往身上裹,见路边有根断绳,就顾不上脸面,捡起扎在腰上。我不知该去哪里找鹿小姗,后来听到河对面的火车汽笛声,便下意识的朝车站走去,木木的脑袋里想,鹿小姗能去哪呢?也许又回板车队了吧。

孤独中的我走在空荡荡的河边街道上,偶尔望见一个窗户里的孩子,不知为何,那久违的脆弱心理忽然翻动起来。我想我好可怜呀,父母不在了,亲人没有了,虽说有个安身之处,但那哪里是个温暖的家呀。说到底,我不过也是个半大孩子呀……

车站的人毕竟要多一些,候车室里旋荡着臭哄哄的热气。我压低帽檐四下看,心想鹿小姗能在这里呆着吗。转了一圈,却毫无收获。其实,我应该去货站仓库的板车队去找,可我都不愿去。我很怵头都些女人,万一让她们抓住,说不定出什么事呢。看长椅子的一头有个空位,我便觉出乏来,忙坐下歇歇。也许是一冷一热的原故,坐下我就发困,眼皮沉沉的抬不起来。我告诉自己不能睡呀,晴子还在家里发烧呢,但此刻的困意竟如此不可抗拒,忽悠一下我就睡着了。而且,我还做了个梦,梦见鹿小姗来了,身后是板车队的女人,女人们气势汹汹地把鬼楼的门砸了个大窟窿,进去就把晴子抓了出来,扔到车上就走。我追上去问你们要干什么。她们说要遣送她回日本。我追呀追,一直追到海边,见晴子站在海中的船上对我招手,嘴里喊哥哥你快来呀我不要离开你。我奋力扑进大海,脖子后都感觉到海水是热乎乎的……

我被惊醒了。伸手摸摸脖后,湿湿的,闻闻,一股子臊味。我打了个激凌,看清前后站着四五个要饭的,十二三岁的样子,其中一个刚系上裤子。我全明白了,一股怒火陡然从心里升起。我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就听他喊:“不是我尿的!”

“该死的……”

“你干嘛占我们的地儿?”

“哪是你们的地儿?”

“你坐的就是我们大王的王位。”

“王位?”

“没错。要不你看,那么多人都坐在地上,咋就这有空位。”

我扭头瞅瞅,可也是,整个候车室内有些地方挤得连脚都插不下去,唯独这里有这么个空地儿。不过,这帮小家伙做得也太过火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往人脖子里撒尿呀。我的拳头依然攥得紧紧的,我要出这有窝心气。忽然间被我抓住的瘦得似小猴子的家伙说:“大哥,原来你不是我们这个道上的人呀。谁叫你腰里扎绳子,我们还以为你跟我们是一伙的呢。”

天呀!我的心一时间就碎了。我已经落魄到这等地步啦!我的手不由地松开了,小猴子扭扭脖子,好奇地看我,好像要说什么,突然他眼睛往旁边一瞥,尖叫一声,就和他的同伴四散逃去。我不知出了什么事,愣了一下心想我该回去了,不料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头。

“是老八吧?你怎么在这儿?”是胖子,穿着志愿军那种扎成一道道的棉装,脚下大头鞋。最显眼的是胳膊上套着足有一尺宽的红袖标。

“老八,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老四和几个人过来,“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噢,没什么,我没事出来逛街,随便逛逛。”我的虚荣心又冒出来,立刻装出很轻松的样子。

胖子朝那几个人使个眼色,那几个人转身就走了。剩下他和老四,老四说:“好啦,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呀?你可别瞒我们。”

“没事,真的没事,真的。”我得保持住我的脸面。

“得啦,你别放屁拍桌子啦。小要饭的都往你脖子里撒尿了,你还装嘛呀装……”胖子不留情面地点破了窗户纸。

“住嘴,少说两句不行嘛。”老四绷起脸训胖子,又走到我身边说,“别往心里去呀,你还不了解他,张嘴就没好话。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是,是……没什么事呀。”我不好启口。他们并不清楚我那里如今还有一个鹿小姗。本来和晴子在一起,就已经让他们有些看法,再加个鹿小姗,我得费多少话才能解释清楚。

小猴子和两个同伙被嗷嗷叫着抓回来。胖子上前抡起胳膊就要打,我一把拽住他说别打别打。胖子愣了一下说你有病吧,干嘛还护着他们。我说让你别打就别打,我跟他们是一伙的。我扭头就跑,从候车室跑到广场,再跑过海河的解放桥,跑回鬼楼。鬼楼里静悄悄的,我喊了一声晴子,咚咚跑上楼。我想好了,要告诉晴子不要再提起鹿小姗了,她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走了更好,剩下我们二人更清静。

但房间里的情景吓了我一跳:床上空空如也,没了晴子。也没有留下任何纸条。我大喊着晴子你在哪儿呀,在楼内上下狂找了一个遍。楼内却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和喊声。

“怎么啦,急成这个样子?”

老四和胖子撵了来。老四是心细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大概,可他不愿意挑明,试探性地问我。此刻我的心态有些变化,也愿意有人能为我分担一些忧烦,我便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胖子听罢哈哈笑道:“老八呀老八,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娘们气气的了。想当初,我爷爷当军阀,换了多少老婆,他自己也记不清。男子汉活在世上,不能让老娘们绊住脚,那多没意思。”

“别这么说。你别拿自己比老八。你们家从根上讲是土匪,你们当然嘛事都想得开。”老四慢条细理地说,“人家老八家学的是西洋一派,自然是重情感,不过,情感这东西,也不能太看重了,太重了,就成了包袱。”

“没错,一点也没错。”胖子抹抹嘴说,“你说你混到今天这份上,还不是让她给拖累的。不然的话,咱们哥几个在一块,把天捅下来都不怕,还愁吃不上一口饭。”

“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我摇摇头说。

“好啦,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这么着吧,你要是有了迈不过去的坎儿,一定找我们。”老四指指红胳膊箍说。

“你们这是什么组织,这箍咋比红卫兵的还宽?”我问。

“看来你是真不明白呀。”老四说,“现在……”

“现在天下大乱啦!光咱们一个学校,就有上百个造反队,谁也管不了谁。”胖子兴奋地说,“要我说你别在家里闷着,跟我们一块干吧,好玩透啦,想给谁糊大字报就给谁糊。可惜我们的毛笔字写得都太水,你要是去了,准把他们全震了。”

“你们快走吧,我是不会给谁糊大字报的。”我一听就异常反感。

“好,我们这就走,记着,有难事找我们。”老四拉起胖子就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我开始琢磨晴子在哪里了,我想她是绝不会自己走的,肯定是鹿小姗把她弄走了。但小姗是不会害晴子的,也许她要表现一下她的能力,将晴子弄到医院去看病了。我真希望最终的谜底是这个。

 

 

孽海春梦

何申

第十六章

谜底揭开了,果然与我的猜想是一致的,鹿小姗把晴子带到医院去看病了。打了针再吃药,晴子不发烧了,只是身体很虚弱。鹿小姗跑出跑进,买了奶粉和点心,让晴子吃。她还自做主将晴子被子搬到阳面她住的那屋,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那床本是四表哥四表嫂睡的。鹿小姗说这样她可以更好地照顾晴子,而且阳光对人是有益的。

我被感动了,很卖力气地做了一次卫生,不光屋里,连楼道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因为我知道晴子爱干净,我想给她一个惊喜,等她能下地了,看到这个样子,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当然,我更得对鹿小姗表示出友好的举动,其作法是,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比如买菜,那是很不容易的,排大队,排到跟前还得挤,挤得肠子都要断了。但我从不畏惧,总能很好地完成任务。至于买菜的钱,自然是小姗给的。本来我应该问一下钱是从哪来的,但我的少爷本性这时又来作怪。管她是从哪里来的,给我就花,花完了再说。

这是我的双重性格产生的伊始:当只有晴子在我身边时,我就想着撑起一方天地来;可一旦晴子不在或有别人关照我们时,我就失去了部分责任心。想想好生惭愧,仅仅是鹿小姗把晴子从拉门这边搬到那边,我就糊里糊涂的变了个样子。我当然也常过去看晴子,和她聊天,我隐约觉出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单独说,但鹿小姗总是守在一旁,即使没有她什么话好说,她也不离开。有一天我买了菜回来,意外地发现鹿小姗并没有在楼里。晴子皱着眉头招呼我坐在床边,她说:“她出去了,没见干什么去吧……”

“管她去干什么。不过,现在我可省心了,这个日子她挑起来了。”

“你觉得这么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她愿意干就干呗。起码,我不用去仓库偷东西,也不必去拣破烂。”

“这就是好吗?”晴子的眼里亮明的就有了些泪水。

“怎么啦?她欺负你?”

“没有。她对我很好。”

“那怎么啦?”

“我,我不明白……”晴子痛苦地摇头。

“你说呀!”

“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呀!”晴子扑到我的肩头使劲抽搐着,弄得我大惊失措。我意识到这里肯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但我问不出来,晴子突然间就停止了哭泣,又迅速地擦干了眼泪,而此时鹿小姗已经推门进来。我很尴尬,有心问鹿小姗你干了什么事,让晴子这样难受。但我却胆虚,因为这个“家”中的掌门人,此刻实际上是鹿小姗而不是我。

鹿小姗脸色苍白,额头挂着汗珠,两个黄书包斜十字背在肩上,鼓鼓的沉沉的以至肩膀的棉衣被勒出两条沟儿。她艰难地把书包拿下,瞥了我一眼说:“还不动手,干嘛光看着。你以为你还在家里当少爷呀。”

“没,没有。”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赶紧帮她把书包放到桌上。好家伙,里面全是好吃的,一兜里是熟食,有狗不理的包子,有十八街的大麻花,还有酱牛肉什么的。另一兜里是生肉,是一块肥瘦相当的猪肉。哎哟,这简直是过年了。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手就拿个包子往嘴里塞,接着又撕酱牛肉。可能吃急了,一下噎住了,噎得我眼泪都冒出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晴子和鹿小姗不由地哈哈笑,晴子笑得脸色绯红,鹿小姗则笑得咳嗽起来,咳得猫下了腰。

我知道我该去干什么,我去磨刀,准备切肉,此外,还要给炉子添煤。但正当我很愉快地在冰冷的厨房里磨刀时,鹿小姗悄悄地来到我的身后,她压低了声音,更像是一个男人问:“赫老八,俺不在家,你和她干嘛来着?”

“没干什么。”我接着磨刀。

“那她为什么哭了?”小姗绕到我的前面。

“没哭,你看错了。”我仍蹲着磨刀。

“混蛋!你回答俺!”小姗一脚踢来,连刀带磨石都飞到一边。

“你,你……”我惊讶地抬起头,吓了一跳,鹿小姗脸色铁青,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那架势简直要活吃了我。

“赫老八,你个资本家的狗崽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想霸占人家晴子这样的黄花姑娘,你绝没有好下场!”鹿小姗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黄花姑娘?什么是黄花姑娘?”我不明白。

“就是处女。妈的,你连这个都不懂,你还有脸碰人家。”鹿小姗捡起菜刀说,“听着,往后跟晴子要规规矩矩的,少动手动脚,叫俺看见,小心削了你的雀子!”

“雀子?”

“就是你裤档里那东西。噌,一刀削去。”鹿小姗狠狠地做了一个削的动作,然后把刀扔下,就回屋和晴子说话去了。

我几乎傻了,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鹿小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她这些天简直变了一个人,原先是对我还可以,但对晴子很不好,现在则是对晴子好得没挑,对我却如同仇敌。对晴子好我没意见,但如此对我,我却接受不了,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我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觉得这不公平。毕竟这里是我和晴子的窝,你鹿小姗不过是个外来户,不是我收留你,你也只能和那些粗笨的板车女人们混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就让那个郎主任把你给啃了,而且啃得头破血流。我的记性还可以,一下就想起那天她们说的话。

我的火终于抑止不住了,我觉得我太窝火了,这么下去,我非得让鹿小姗欺负得像个小鸡子似的,那么着我还是个人吗!我抓过肉放在菜板上,抡起菜刀一顿猛砍,不仅把肉砍得乱七八糟,而且连菜板都砍裂了。鹿小姗和晴子都跑来,鹿小姗一看这阵式,就退了回去,后来还是晴子劝我,我才从半疯中缓了过来。那天,肉没炖成,我们吃了一顿丸子汤。

那天夜里,我说什么也睡不着。我听见拉门那边她俩在说话。

“求求你啦,不要那样对待他。”

“俺怎么对待他啦?”

“他不容易,他也太难了。”

“他难个啥,他就是个少爷,啥事也干不了,还耍脾气。”

“你也是,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跟他说。何必那么问他。”

“俺难道不可以问吗,他凭嘛把你给弄哭了。”

“是我自己要哭的,跟他没关系,真的。”

“俺不信……”

往下的声音就听不清了,好像俩人把头蒙在了被子里。过了一阵,又有了些声音,却是晴子轻轻的呻吟声,那声音让我听得有些心悸,我以为她是哪里不好受了。我咣咣拍门喊:“怎么啦?”

“没事,睡你的觉吧!”鹿小姗大吼。

“我睡不着!”我喊。

“睡不着你去死吧。”鹿小姗说。

“你起来,我有事要问你。”我绕进她们的房间,拉开灯。但眼前的情景让我愣了:鹿小姗和晴子在一个被窝里,鹿小姗紧紧搂着晴子,晴子喘着粗气,往外挣扎,但鹿小姗死不松手。棉被滑落下来,露出她俩半截光溜溜的脊背。

“滚出去!你滚出去!”鹿小姗大怒。

“你会把她勒死的。”

我顾不上许多,上前拽小姗,可她的光身子毫无下手之处,无奈之下,我只能抓她的头发。那一刻,面对一个光光的脊背,我觉得这情景好熟悉好熟悉……噢,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地下室里三娘身上那个男人的样子吗!可那是个有着男性特征的男人呀,那就象一条贪婪无耻的公狗,见到邻家的母狗就狗血沸腾全然不顾了。管他会不会被人用扁担打用脚踢,只要自己得手就行;可鹿小姗是个女人呀!我对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她的大腿内侧十分光滑,在游泳池的水中,我伸手摸去,却一下滑到深处,终被绷得紧紧的泳装那最窄之处给阻挡住了。同时,我还知道,她的两个丰硕的乳房之间,有一颗红痣,她在小阁楼上热得不行,放肆地赤裸着上身,挺着着两个小山丘挑逗我,让我看那颗痣,说这是颗迷人痣,男人看了就昏迷。我就势装昏迷,才躲过她的厮缠。

眼下这公狗一般的人还是鹿小姗吗?莫非是有歹人化装成鹿小姗,来玷污我的晴子!难到晴子已经被他得手?!

我发疯地拽那厚厚而又乱蓬蓬的头发。随着哎哟一声尖叫,那团头发带着人从床上滚到了地上。我冒着对方爬起向我反扑的危险,仔细看看,地板上赤裸裸一丝不挂的,确是个女人。她平身躺着,脸朝上,头发遮住了眼睛。两只圆鼓的乳房向下向两旁分开,灯光虽然不很亮,但也能看得清,那里分明有一颗痣,只是比印像中的大了些,且也不似先前红艳。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删51字)

“哎呀,她怎么不动啦?”晴子手抓着什么挡着身子,爬到床边说。

“小姗,小姗,你怎么啦?”我抓住鹿小姗的手,声音发颤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