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潜伏》大受欢迎后,谍战片的黄金时代终于到来了。俗话讲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荧屏也不能尽是大辫子戏说。尽管一些谍战新作尚有粗糙之嫌,情节经不住推敲,细末甚至可笑。但毕竟带来了别样风采,让人们的视觉与思考有了新的内容。

我小时尚无电视可看,主要看电影。最初是男同学之间问“打不打?”如这片子是打仗的,就看。“特打的”,像《上甘岭》,则非看不可。稍后,四、五年级,打仗的还看,但如有反特的、间谍的,吸引力就大于前者。喜爱的原因,是看这种片子能动脑子,考验自己的分辨能力。只可惜那时电影脸谱化的多,坏人一出来就带着坏相,所以,多数片子让人失望。一旦有如《冰山上的来客》,最终貌似忠厚的老仆人竟是“真神”,《羊城暗哨》保姆是特务头子梅姨,立刻就大呼过瘾。待到朝鲜影片《看不见的战线》冒出个“老狐狸”,更让我们记住并磨叨了许多年,并当绰号送给过旁人……

再往后开放了,一些国外的侦探片让人大开眼界,原来电影还可以拍成这样。《尼罗河上的惨案》,大概是除了《列宁在1918》,我看得次数最多最认真的片子。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惊叹侦探波罗缜密的逻辑思维,并以为这片子是独一无二的。可又看《东方列车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后,才发现波罗侦破案件的“路数”是相同的。尽管如此,仍不妨碍有机会再二再三的再欣赏。希区柯克导演是悬念大师,他的作品(电影)在世界上影响很大,可惜我们看的很少。还是近年影视频道,放了他的《西北、偏北》、《迷魂记》等几部片子。这些片中主人公有的并非侦探,但却卷入了一个个错综复杂的事件中。初看真如入五里云雾,弄不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到了最后一刻,迷底才被揭开。并让你不得不佩服编剧、导演把握故事表现情节的能力。

有件事很有意思。我读大学中文系时,晚上同学聚一起讲故事,有人讲了一个没头没尾也没名字的:有一个外国侦探,患恐高症。朋友请他去庄园,说他的新婚妻子精神有毛病,不能说数字36,一说就发疯。侦探很感兴趣,想探个究竟。恰巧朋友有急事外出,就请侦探住在他家,并关照他的妻子。简言之,随后几日,侦探偶尔试探,一提到36,那女子果然就惊栗发作。侦探使尽办法,终于打动对方,原来女子的奶奶曾说她活不过36岁,而现在,她就要到36岁。症结找出,侦探安慰女子不必相信那些预言,女子心情放松。二人愉快闲逛,登一高塔,侦探数台阶,数到36,那女子猛地大叫向上狂奔,侦探追了几层,因恐高停下,此时窗外,那女子已从高层坠下……

添枝加叶,这故事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是很难听到的,让我记忆深刻。数年后我写小说,曾写过不少侦探题材的。其间用这个故事骨架写了一个大中篇,名字是《蓝塔楼的魔影》,8万多字。前几年看中央6套,偶见一外国电影,越看越像很像我的“魔影”:迷底原来是,从塔上掉下去的女人,是侦探朋友的真妻子(被推下);而跑上去的,则是朋友雇用的与他妻子相貌极相似的女子。侦探上当了,见人掉下,忙下塔救人,而朋友和那女子就藏在顶层。侦探为朋友证明其妻子是自杀,从而掩盖了一个图财蓄意杀妻的阴谋。当然,后来侦探偶遇那并不知真情的女子,进而弄清了真相。

后来我也才弄情,原来同学讲的那个故事,是希区柯克的电影《迷魂记》。而我的小说,经过再创作,用的是一对未见过面的孪生姐妹。此外我还写过《神秘的女香客》、《大漠娇女恩仇泪》等篇,由此狠狠地练了一把编故事的能力。一稿成的功夫就是从那时练就的。数万字,几天交稿,根本没有修改抄写的时间,必须一稿写成。事逼到那,也就干出来。

话说回来,尽管日后我主要写乡土小说,但对谍战片始终情有独钟。有了录放机,我买的最多的是光盘是“007”。主人公邦德一次次冒着风险深入虎穴勇斗凶敌,虽然有些夸张,但情节惊险曲折,一些细节极富想象力。而且,画面风光也很耐看。

当下国产的谍战片,会随着数量的增加出现精品。因为有些不足已经显露,有助于提高。比如当下热播的《猎鹰1949》,不错,有新意。但主人公太神奇,前些集里,那么多冲锋枪面对面冲他哗哗狂射,子弹就是碰不着他一下,有点离谱。艺术可以高于生活,但不能完全脱离生活。007百战百胜,但哪个片子里,也不见他一个人力战数十人而不伤毫发。这一点,编剧、导演要动脑筋,别简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