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怀着感恩的心情,盘点过去的岁月,忽然很怀念我的小学老师。50年前的他们,与现在的老师大相径庭,但由此也使我(们)更快的增长书本知识和处事能力,尤其是后者。

一年级时不行,我浑浑沌沌,其间又换班主任,记住是女老师,姓什么忘了。二年级可记得牢:一满腮青胡茬大汉,威风凛凛,站在讲台后,山大王一般。姓鲁,我们在厕所打着激凌尿着说:鲁智深就他这样吧?

鲁老师教语文,教的很好,但更好的是他把我们班锻打成全校纪律最好的班。他的方法是言教不如身教,一掷二弹三墩,全部拿下。掷,是居高临下看谁不守纪律,扬手就一粉笔头,打哪指哪。打中了,应该。打错了,算敲警钟。他爱打蓝球,看哪都是蓝筐。那一年,同学中小头小脸的占便宜,我们几个脸大头大目标大的男生中弹(含误中)率很高;弹,用中指弹脑袋,砰的一下,起个包;墩,这招儿他轻易不用,只对付最不老实的。用手拎你肩头,右脚兜你腿,撒手,咚,你屁股着地。怕墩坏,有时他会用脚垫一下。实践证明,鲁老师较早将外国军校的方法引进中国小学,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尔后,我班同学都很顽强,抗击打能力超过同年级学生。

三年级,鲁老师去当专业运动员,班主任变成50多岁胡姓女老师。她在我们眼里,是老奶奶,脾气好,眼神不好。她的课就是我们的快乐时光。可小声说话,看小人书,传纸条,甚至互相研讨:你说是扬七郎厉害还是岳云厉害?当然胡老师也有法宝,即把被“留校”的人名写在黑板右上角。但不守纪律的太多,常是不到半堂课,就剩左边一点板面可供她写字了,那她也不急。“留校”得家长来领,后果严重。后半堂课就都变老实,胡老师心善,讲讲就擦一个,下课了也擦光了。刘老师的善心对我们影响很大,下雪天有大嫂摔倒,我们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大嫂喊嘿嘿把我饭盒都踩扁了。

四年级的女老师年轻漂亮,让我们感到教室里阳光灿烂。但特别记住的却是一教作文男老师,北大中文系,那时有病休学,临时代课。他上课爱念他写的小说。有一次他念《冼星海在法国》,把巴黎的名胜都写到了。我们问你去过巴黎吗,他说没去过,但写文章可以虚构,只要合情合理。就那一堂课,把我算是点拨透了,不就是肚里编嘛,这个好办呀!打那我的作文水平突飞猛长,常当范文念给同学听。可惜这男老师教了半年就走了。估计要教一年,除了我,还能出个作家。

五年?、六年?的班主任都是一个姓史的男老师,四十来岁吧,大方脸戴眼镜,与《青春之歌》里的叛徒戴余很相。他教地理,教得不错,但他将非洲肯尼亚叫贺尼亚。他又说普通话,我们以为是多音字,查来查去也不念贺,于是背地里给他起外号叫“贺尼亚的带鱼”。这位史老师不简单,城府深,镜片后的眼睛什么样,你看不清。但我们课下说他什么,他都知道。我的功课很好,六年?期中考试总评97.5分,全班第二,90分以上发奖状,没给我。我又不老实,当场发问,他很尬尴。小学毕业前,他突然叫我到办公室,说国家号召一批学生去甘肃建设兵团,让你去,你去不去?

别看我平时挺能耐,能给同学白话一堂课《杨家将》,但毕竟是孩子,哪能知道这是他考查学生“政治思想品德”的方法。我倒是没敢说不去,但说得回家问问我妈。丢人!这事的后果是,我虽然考得很好,也未被一流中学录取。但我不怨史老师,他让我懂得背后不能议论人,特别不能给老师起外号。还有就是后来一流中学运动都闹得凶,我这学校出身好的特少,我班才出一个红卫兵,于是就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从这点说起,还得感谢史老师。

那时小学上半天课,五、六年?下午有辅导班,一月交六毛钱。新来个辅导员是女大学生,高个苗条,气质极佳,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也休学(那时咋那多休学的)。六年?开学典礼时演节目,我在乐队吹笛子,在一边遛达。她不知道说你怎么不坐着看。我也不知她是谁,说你管得着吗。后来虽然解释清了,但我说什么也不去辅导班。她知道我功课好,希望我来(可帮她辅导其他人)。让同学反复劝我,我去了,才发现这位老师工作特别认真,对我也很好。

转年夏天一个星期天,她只带我们五个同学去水上公园划船,把大家激动够呛。等回来才告诉说她要去北京上学了。那一刻,三个女同学哭了,我们两个男生没哭,心想,往后不会再有老师带我们去划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