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下雪了!”撩开窗帘,看着泛着银光的地面,我不由地喊出了声。入冬以来,这里几乎没下过雪,盼了许多天的雪花今天终于来了!踏雪去!这可是我的保留节目。我以紧急集合的速度,穿衣、洗漱、整理内务,十分钟后,我的双脚踏在了雪地上。

积雪在脚下有节奏地哼着小曲,雪花在灯下优雅地跳着舞蹈。听着,看着,我的思绪随之飞扬起来。

“荷生,快出来,快出来!”隔壁年轻的阿姨擂着我家的门,急促促地喊着我。“什么事啊,阿姨。”我赶紧披衣为她打开了门。“你看你看,下雪了!下雪了!”“下雪怎么了?”“下雪了耶,好大的雪!”她那答非所问的兴奋声音让我很奇怪,不就是下雪嘛,有啥大惊小怪的。她不由分说,拽着我跑到了雪地里。半天,我才明白过来,她是第一次看到下雪,她的家乡没有冬天。难怪!我说她怎么来这儿几天了,一直在屋子里不出门,偶尔与妈妈说话时也总是在诅咒着天气的寒冷。我陪着她在雪地里疯跑,用雪球掷她,并教她在雪地上用脚踏出各种图案。她开心地喊着,笑着,完全忘却了几天来由于不习惯这里而产生的烦恼。真是想不到,这小小柔柔的雪花,竟成了消融烦恼的高手。“我爱你,小雪花!”可不是嘛,下雪天,人们的浮躁沉静了下来,人们的肝火降了下来,人们的友爱之情陡然回升了许多。你不信?那就听听远处传来的人们滑倒后互相搀扶的笑声!

雪静静地下着,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悠悠扬扬,飘飘洒洒,全然没理会我踏雪的脚步随着回忆沉重起来,也全然不知道,我记忆深处伴着绿色军装飞扬的雪刮了起来。

那里的雪是疯狂的,粗野的,阴险的。它们总是不期而至,突然袭击;它们总是与风相伴而行,狼狈为奸。它们来势汹汹,肆意地封锁着人们的视线,封锁着家家的门户,封锁着所有的道路,大有扫平一切之势。当地的人们称其为“白毛风”。一天,两个刚穿上军装的姑娘遇到了这样的风雪。当她们从井口费力地提起一桶水时,天地间已是混沌一片,山丘、营房全都不知了去向。她们顿时懵了,直勾勾地望着对方,两双惊恐的眼睛撞击出更大的惊恐,傻傻地站在那里,任粗暴的风雪蹂躏着她们单薄的身体,直到被冻的猛然哆嗦了起来。“不行,咱们得走,不然会冻死的。”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可走向哪里呢?逆风行走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于是,两人只好听天由命,顺风走去。数小时后,司令部值班室接到了搜救人员的报告,他们在离营房二十多里地的一个叫秋灵沟的村庄里找到了她们。她们顺风飘到了一家村民的门前,她们是幸运的女神!风雪停了,她们恍若隔世。因为,在几年前的冬天,曾有过两个象她们一样年轻的战士,在“白毛风”中迷失了方向,跌入了深沟,化作了飞扬的雪花……

“冲啊!”“开炮!”深深地回忆被一阵孩子的嘻闹声打断,我从沉思中醒来。天色已亮,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三五成群上学的孩子们边走边打着雪仗。他们就象雪姑娘送来的小精灵,天真活泼、顽皮可爱,为苍茫大地带来了勃勃生机,为寒冷冬季送来了春的暖意。

雪花还在默默地飘着。它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恩惠。它为冬麦披上厚厚的棉衣,使其免受伤害,来年茁壮成长;它滋润脚下的这片土地,减少尘土、病毒、细菌的飞扬,佑护人们的健康。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复又轻松起来。

雪花啊,雪花,你给我留下多少痛苦,给我留下多少欢乐,也就给我留下了多少回忆。你是我心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