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大家的建议,开始写续章。

   步行上坝的那年,我们都定格在16岁,还都是一群没有成年的孩子,男生普遍比女生的个头小,我们连初中第一年还没有完全上完,第二学期的5月份就停课闹革命了,所以文化水平也都不高,至今我们写东西也是语句不能顺畅,用词不当的地方很多,好在大家都是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就权当是一个老太太,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那远久的往事。

     其实,我们走在路上也不是和和气气的,时不时就会在队伍中地闹点小别扭,今天这二个好了,就叽叽喳喳地走在一起,明天那二个闹别扭了,扭着头相互不搭理了,但是在困苦面前大家就能立刻团结在一起,相互援手、共渡难关。

    终于走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当天晚上生产队请了几个做饭的高手,已经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酸菜炒肉片像浓汤一样,血肠半小盆,莜面苦力一大锅,还有一小盆黄米面的炸糕,一闪一闪的火盆锅上坐上了一个大铜壶,里面煮着当地人逢大事才煮的砖茶,火盆锅的边缘插着一个苦力叉子,炕桌上放着一个还有血渍的羊尾巴,房间里昏暗的小煤油灯照着我们,大家都挤进一个房子里吃饭,有坐在炕上的,还有端着碗站在房间里的,除了我们还有生产队的领导和一群看热闹的同龄人和小孩。我们4个女生坐在炕上大部分男生坐在炕边和站在屋子里,老乡们看着我们吃饭和吃饭时弄出来的洋相,面对我们的不知所措,不时地发出善意的嬉笑声,因为血肠、烤羊尾巴、苦力都是第一次见到,不会吃,所以弄出了很多笑话。特别是烤羊尾巴,用苦力叉子叉上羊尾巴,放在火盆锅挖出的沟槽上烤,再用刀子削成薄片,沾上盐花吃,示范的老乡吃的顺着嘴角流油,那烤羊尾巴的油滴进火盆锅里,滋地冒出一股难闻的黑烟,熏的我们都很难受,好像只有杨晓玲大概是捏着鼻子吃了一片,其他人都是不敢伸筷子,最后那个羊尾巴去那里了就不知道了。   

      也记不清楚是那位老乡硬往我的碗里塞进去了一块血肠,并告诉我,就是这样拿着咬着吃就行,我拿着那块热乎乎的血肠,忍着那反胃的膻气一口咬下去,第一口吃起来还不错,等我咬到下一口的时候感觉味道怪怪地难以下咽,强忍着吞下去,趁大家在说笑中,我在黑暗的阴影里悄悄地把那截血肠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第二天偷偷地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看,哇塞!!! 那是羊粪蛋夹在了血肠里,那是一个革命的时代,是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代,我不能吃也不敢扔了,放在兜里装了好几天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最后,终于找到了处理它的机会——喂狗呀!以前,我从来没有近距离地接触到狗,所以不知道嫂子家的狗喜欢和我出门,并且在我身边蹭来蹭去的是为什么,还以为是它喜欢我,直到它老拱我的大衣口袋时,我才明白它闻到我身上有它渴望的美食的味道,我前后看看没有人马上掏出来丢给它,它不马上吃,却刁回到院子里,把那块血肠按到门口独自大吃大嚼,真是不幸,被对门的嫂子和同队的一个革命性很强的同学看到了,她们叫了起来,我装作是没事人一样走到屋里去了,表示那和我没关系。

     吃完晚饭,生产队在小学校的教室里举行欢迎仪式,记得是会计刘德海讲的话,大家都推我上台发言,一路上的各种发言机会从来没有光顾过我,因为我有一个特殊的黑色身份,不知哪天是怎么回事,坐在角落上等待散会回家睡觉的我,突然被推了出来,我慌乱地背诵了毛主席的最新指示,表示坚决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扎根农村干革命,并把我大衣上的那枚主席像章摘下来别在了他的衣服上,我看到他激动的胡子都颤抖了,心里也很感动。

    接下来是农闲的日子,我发现老乡们对我非常热情,常常拉我到家里玩,我也乐得躲一个清静,躲在老乡家里学做饭,就是那一段我先后学会了做鱼子、窝子、苦力等坝上特有的主食,同学们也都惊叹我手艺很好,老乡说我做饭学的快,将来是个持家的好料,今天看来他们的话也对也不对。

   快要过春节了,县里要召开知青的积极分子大会,让我们长征队里出一个名额,开始大家选的好像是姚爱国,后来说要选一名女同学,因为女同学步行上坝更艰难,队里的老乡竟然选的是我,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哑然一笑,这是不可能的,选了几次都没有通过,我的家庭原因因此也不知被谁捅了出来,最后生产队领导直接对上级领导说,你们想要谁那就让谁去吧,有了指定的人选,但是还是走了一遍选举的程序,从此,再也不用选举,她就一直代表我们长征队出席各种先进代表的会议。

    我的家庭问题一揭开,老乡们见到我昨日的热情立刻不见了,前一段非常要好的新朋友,远远地见到我,要么装不认识,要么就躲开了,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掉进了冰窖,从此也开始更加谨言慎行了,但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至今我仍然不能忘怀的刘明杰大叔,他只认我干活好,做事勤快,所以一直在队里有形无形地保护了我。

    我至今仍难忘掉的,是有一次因为一件有点莫名的事情,我和一个很革命的同学发生了不愉快的口角,在她感到自己理亏,已经明显地冤枉了我的时候,不但不向我解释和道歉,反而蹦出来了一句:“石耀的狗崽子老实点”。我大声地反驳她,但是没有一个同学能够听我的解释,要么悄悄地走了,要么在那里装没有听到,我孤立无援,心冷如坚冰,再次深深地体会到……,我没有一滴泪水,昂着不屈的头颅,默默地走进二道沟—老百姓口中的死人沟,是好心的一个女生追上了我,劝我不要往心里去,记得她当时劝我“你就当是听到嫂子家的汪汪叫了两声”,这也是我和她一直至今都保持友谊的根源,也愿意默默地帮助她的根源,当人处在极困苦的环境中的时候,一句暖人心的话也许说话者并不在意,过后也马上就忘却了,但是却深深地刻进了我的心里,就是43年后的今天,她当时的表情仍然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不能在写了,再写会有偏颇,我应该对于已经过世的人,要放下一切怨言和曾经的伤害。

      今天早晨起来再补充:其实现在想起来,我在生产队的欢迎仪式上代表知青了讲话,又把我胸前那个很大的像章送给了队里的会计,加上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裁剪,自己做的,围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对我给自己的衣服上襻的琵琶扣、蝴蝶扣感兴趣,我也自豪地教他们襻花色布扣袢和打衣服上的布扣袢,还有几个人直接请我去帮忙裁衣服,他们对我枕头上套着的白线勾的枕套也感兴趣,好几个人都来跟我学,大概就是这些加强了乡亲对我的认知,所以他们选了我吧,其实那时我们还没有参加劳动,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积极不积极。


版权:承德知青网、 面包树上的花 时间: 2011-12-18 12:4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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