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场院 文/冬雪

在我们下乡的丰宁坝上,每年秋季收割庄稼主要是莜麦、麦子、蚕豆、豌豆、荞麦、胡麻等,割地后打草,打完草再拉地。拉地就是把地里割完的成捆的庄稼全部拉回生产队的场院,场院比篮球场大些,拉完地时场院里的庄稼像小山一样,堆得高高的,满满的,就等公社安排脱谷机打场了。

但在打场前这段时间里,队里怕丢粮食或被牲畜糟蹋,就会派人看守,当然主要是夜间看守,当时分工是两个人,一个是队里的光棍汉49岁,名叫赵九州,人送外号赵半天。因为他光棍一人,干半天活挣的钱就够养活自己了,所以经常干半天,歇半天。另一个人就是我。(一)

我们队的住户分两片,相距一里多远,我们住在下坎,另一处叫台子庙,处在下坎南一里多地,队里的场院和队部也建在下坎的东南一里外,与台子庙、下坎形成三角形。我们俩的分工是:我从天黑到夜间两点,然后去台子庙叫醒赵半天后,我回下坎睡觉。

虽然看场院的活并不累,时间也不长,仅一个月左右,但是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因为看场院一个人太孤独、寂寞和害怕了。当时生产队队部里有一盏带罩的煤油马灯,当时也算是最高档的灯了。因为社员个人家包括我们知青点的灯都是用小瓶、小碗或小盘倒点煤油,搓个灯芯一点就行了。生产队里有个大铁炉子,烧得都是晒干了的牛、马、驴粪。当时牛、马、驴都是队里的集体财产,所以他们的粪也属于集体,无论谁捡了他们的粪便都要交到队里,当时的人早已形成了习惯,因为个人家也没有铁炉子。(二)

生产队的铁炉子在队部,每逢有人或者开会就拿出来生火取暖,我们值班也可以用。开会时火着的旺旺的,但是粪味也是特别大,甚至还特别呛嗓子。尽管如此,由于天气太冷,社员还是愿意抢着坐炉子周围,当时我非常希望队里晚上开会,希望天天开才好,而且希望时间越长越好,越晚越好。因为冬天白天都是两顿饭,通常是晚上五、六点开会,到七、八点就散会,最晚到九点多钟,我要熬到后半夜两点,实在难熬,尤其是不开会的时候,五点钟就上岗,守着一个炉子,一盏灯。每小时从队部后门进场院巡逻一趟。当时只有手电筒、马灯,手电筒还经常没电池,拿着马灯不方便,因为当时坝上还有野狼。(三)

我们在冬季起早送公粮时亲眼见过。有一次,大白天一只野狼就围着台子庙村边转悠。开始,人们以为是狗没引起注意,突然,野狼窜向离它最近的一只二、三十斤重的小猪,叼起来就跑,人们一喊,几个年青的社员抄起木棍、铁锹等家伙就追,一直追过两个山头,跑出七、八里地,野狼发现人多,松了嘴扔下小猪跑了。打狼的社员只好把被咬死的小猪抱回来。

冬季还经常刮白毛风,呼呼作响,很是渗人,因此,我巡逻时总是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一把两股带尖的禾杈,以防万一。有时到场院巡逻时突然一只猫、狗或是一头猪窜出来,吓得人身直打机灵。特别是到两点后,要从场院去台子庙喊赵九州后再回下坎时,我只能拿一把禾杈,马灯要留在场院的队部里。深夜里路上呼呼的风声,赶上阴天,连路都找不到。我们曾经历过在生产队开完会,漆黑的夜空伸手不见五指,几个人边走边互相叫着名字。一步以外看不到人影,步子迈大了两人就撞在了一起,个别社员在这样的夜晚,尽管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也走错了路,跑到别的村,半夜才摸回家。

我看场院时真的是恪尽职守,但我叫完赵半天,他答应了,但去没去谁也不知道,反正那个月没出现丢失、火灾等意外事故,也算是我圆满地完成了看场院的任务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