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水泉

    一天还在熟睡中的我，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睡意朦胧的双眼即慢慢睁开， 但那甜美醉人的梦境却难得重来……

梦里，我和几个同去坝上插队落户的伙伴，一起扛着锄头，带着收工的喜悦，一路高歌着“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向着安家的住地回奔而去。歌声飞过之后，大家边走边兴奋的谈起，来到此地的最佳感受。有的说：“要不是积极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我们做梦也难来到这——群峰环绕一条沟，青山绿水淌小河，村落安扎上与下，唯有俱乐部和知青搭中腰，既整洁有序又貌美如画的小山村。”有人又欣慰地称道：“真感谢老天的厚爱，恩赐给我们一口冬不结冰，夏不泛滥，蹲在边上就能用桶打水的泉井。能生活在这样的宝地实在是太幸运了。”还有人接着说：“这生产队以水泉命名确属受之无愧，村中不仅有供本村人饮用，而且也为周边无水吃的村落提供方便的泉井。更值得夸赞的是，从村落上方的山脚下冒出的泉水汇成了一片小湖泊，自上而下流淌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常年四季不封冻，清澈透明的河水伴着有节奏的潺潺流水声，就像美妙的旋律在村中回荡。再加上村落下方小河两旁，生长着茂密葱郁的杨、柳树以及村落上方成片的白桦林，与山峦、河水相互映衬，使整个村落呈现一派盎然生机。随后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咱这里老队长兢兢业业，真抓实干；会计当家理财，精打细算；老保管工作认真负责；领导班子团结，人心向上。来这里让我们不仅看到了此地的山美、水美，更看到了这片黑土地养育的农民心灵美，他们勤劳、质朴、善良、热情，我们深切感受到了他们亲人般的温暖和情义。我们对这里充满希望，企盼小山村美丽与富饶同在，这里的明天会更好！”

果不其然，来电话打断我梦境的正是与我下乡同行的一位伙伴，他告知最近寻机探望第二故乡，却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我听后大失所望，几乎惊叫出来“怎么了？”随后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我说：“过去的水泉已无踪影，进村后映入眼帘的是——门前的小河干枯了；河边的杨、柳树，山上的桦树林砍没了；泉井没有了；知青住过的房屋及部分民房倒塌了，新盖的民房毫无伦次。村中到处脏、乱、差。可谓山高皇帝远，一派无政府状态。更令人痛心的是，原有的老人全已故去，有几位年龄相近的哥妹也相继去世，对知青留有印象的人已寥寥无几。太可惜的是，由于整个植被的破坏，村里人吃水也很困难了，只好在山坡上垒起一道坝，靠憋点水饮用。以往的：青山绿草树成荫，小河淌水门前过的场景已荡然无存。

多少次梦中回到过那个只有十六户人家八十多口人的小山村，回到过曾经使我们为 之奋斗，经受磨练的水泉宝地。多少次在梦中与那里的乡亲们谈笑风声，聆听教诲，感受情谊……

转眼离开水泉那块曾经养育过我们的沃土四十个春秋冬夏，虽然在那生活的时间短暂，但永恒的记忆存留心底。高寒坝上曾经富裕的小山村，处处留下了我们知青人的足迹。在改革大潮的冲击下，它却未能突飞猛起，而是败下阵来，失去了竞争、抗击风险的能力。曾经让我们无限眷恋的美丽小山村，曾经引领潮流，赋予我们前进动力的如画水泉，竟变成如此模样，怎不令人为之感叹！领略它的风采，只有在梦中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