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纪念下乡四十周年、参军三十八周年而作                                     

 

我多想——

多想

乘风飞回我的故乡,

离宫城外,

红庙山上,

低矮的小屋

是我人生之梦

开始的地方。

 

多想

再回到西大街

那破旧而又温馨的小院,

井水甘甜,

柳絮飞扬。

     长辈们和睦相处,

         孩子们竹马绕床。

 

多想

再回到那艰难的岁月,

和邻家的兄弟姐妹

同为家计搜索枯肠——

东湖岸边捞水草,

梨花伴月拣枯棒,

冷宫森林砍松针儿,

铜殿上下捉迷藏。

困苦不移青云志,

枯枝败叶下春芽萌发,

蓝天白云

托载我无限遐想┄┄。

 

我多想——        

多想

再看到那

金碧辉煌的文庙,

启我心智的母校

在记忆中闪光:

大成殿承载着

我的人生之梦,

畔池院的土台上,

我们稚嫩的歌声

是否仍在回响?

 

多想

回到那春光明媚的早上,

朝霞映照棒槌山,

金山亭下波光荡漾,

少年宫前留下

红领巾飞扬的歌声,

如意湖上,

游船当作战舰,

承载着英雄的梦想。

 

我多想——

多想

沐浴在绿色的初夏,

淅淅沥沥的小雨

积满小院,

卖油郎在水面荡漾。

雨点洒落在水中,

激起一圈圈涟漪

叮咚作响。

雨水浸透干渴的土地,

水土交融的芬芳,

让人荡气回肠。

隔窗望着

邻家的姐妹们,

着一袭花衣

在窗前操劳,

端庄俏丽的剪影,

让人难忘。

 

多想

迎着和曛的春风,

与心爱的姑娘

再走一回

郊外的路上,

杨树吐出嫩芽儿,

满眼柳绿鹅黄,

春风吹拂着

年青的心,

青春的萌动

充盈在胸膛。

阶级界限

却像是重石压顶,

让人难诉衷肠……

 

 

我多想——

多想

回到下乡的小村庄,

四十年的光阴

弹指即过,

美丽而又贫瘠的山村

让我魂牵梦绕,

睡梦中也闻到

草屋旁梨花飘香。

 

多想

用稚嫩的肩膀

再去挑一担

沉甸甸的“谷个儿”,

保证不会

摔得满地金黄;

多想

再回到那雨雪天,

捧着古典名著

看得入迷,

“红灯”牌收音机里

传来天籁之声,

伴我打发

寂寞孤独的时光。

 

多想

再登上

知青屋旁高高的山岗,

翘起脚尖儿

眺望远处的家乡:

北望棒槌山——

小城中有

患病的母亲

缺医少药;

孱弱的弟弟妹妹,

饿着肚子上学堂;

东望帽儿山——

山下的“五七干校”

“黑帮”父亲

顶着烈日

在桑树林中

    “改造思想”;

西望西大山——

泪水和着汗水

无望的日子

在消耗无望的生命;

南望雾灵山——

苍莽叠嶂的群山

挡不住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山外就是京城,

就是大海,

游丝似的希冀,

让我心驰神往……

 

我多想——

多想

再回到那翠绿的苗圃,

迎风摇的树苗,

就像少年的身板——

挺拔而又坚强。

白天浇水施肥,

夜晚巡逻站岗。

渴了喝一口

沁人心脾的井水,

饿了烧一支

娇嫩的玉米——

满嘴飘香。

电工师傅带我巡线,

夜空的闪电

伴着高压线上的火花

一齐闪亮;

秋风里飞扬着

劳动的歌声,

车老板带我

装满一车的丰收,

长鞭一甩,

“样板戏”飘落在山岗。

把第一个月的工资

交给母亲,

让拮据困苦的生活

有了一丝亮光。

 

我多想——

多想

再回到三十八年前

那个三九寒天,

稚嫩的身板

终于穿上了绿军装——

虽然还未钉上

领章帽徽,

也觉得风流倜傥。

火车站前人山人海,

零下十几度的严寒

挡不住欢送的热浪。

虽然这一回走的

比下乡更远,

父母却没了

牵挂的心肠。

 

车轮滚动,

汽笛鸣响,

闷罐车载满

千人的欢笑,

也载满千个希望。

 

过京城,

跨黄河,

越长江,

到珠江。

越向南走,

绿色越浓,

越向南走,

希冀越强。

 

终于见到了

真正的大海,

汹涌的波涛

恰如年青人的胸膛。

我凭栏远眺,

低头遐想:

怎么会有

这么多水,

哪怕引到

家乡一点点儿,

就足可滋润

千里荒漠,

让贫瘠的山川

披上绿装。

只恨自己

无回天之力,

但愿能守好

祖国的南大门,

为祖先争光。

年青人不怕家乡远,

男子汉到哪儿

都是块儿好钢!

 

 

                  (2008年11月初写,20105月写就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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