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父 爱 如 炬（7）

 父亲本该在六十岁时离休，但是他为了单位该房，拖到六十二岁才退下来。离休后的父亲闲不住，就在学校当了门卫，每天收发报纸，做做来访登记。除此以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与衰老做抗争：他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床到离宫“遛弯儿”，一走就是两、三个小时；晚上睡觉前一定要用热水泡脚，然后就是不停地搓脚心——这些功夫，他竟然坚持了二十多年！可以说，如果他没有这样的锻炼，恐怕不会有这么长的寿命！

 其实，父亲的身体本来是不错的，听说他年轻的时候胃不好，好像得过胃出血。那时候，北方天天吃粗粮，很多人都有胃病，不是胃炎就是胃溃疡，心血管病、糖尿病等富贵病很少见。等到他到干校时，又听说他是萎缩性胃炎，那时他天天吃杏仁儿，说是可以治胃病，后来居然说吃杏仁儿把他的胃病吃好了。此后，除了多年的高血压，前些年又患了“脑梗”，其他没有什么大病。直至到了二零零零年，突然发现他的腿总是无力，开始以为是“脑梗”引起的，后来，我安排他去北京的301医院住院检查，原来是右肾“肾上腺瘤”。得了这个病，虽然很少恶变，但它阻挡着食物中的钾的吸收。而人一旦缺了钾，就会四肢无力，甚至连心脏都会停跳。确诊后，当时301医院泌尿外科主任、著名专家王晓雄主张做手术切掉，而我却顾虑父亲已经76岁了，又有高血压，怕手术出意外，就没有同意做手术，只是保守疗法，经常吃一些补钾的药。

 即使如此，父亲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真正影响到他健康的，是他年龄大了以后，睡觉少了，加上他白天无所事事，多数是睡觉，但是他还想像年轻时那样，晚上能一觉到天亮，睡不着，就吃镇静药，开始吃“安定”，后来就吃上了“舒乐安定”。吃了这个药以后，第二天就会有浑身酸痛、类似感冒的感觉，他就真的以为他感冒了，又私自配上“感冒通”吃下去。“舒乐安定”的副作用是浑身酸痛，还有行走不便，而“感冒通”却是会引起肾功能改变。他的身边只有保姆，而保姆哪能懂得这些！连我开始都不知道，后来我偶尔吃了几次“舒乐安定”，才发现它的副作用，急忙告知父亲，但是为时已晚，父亲已经吃上瘾了，每天晚上不吃这两种药就睡不着觉。去年夏天，他发现脚有水肿，住院一查，竟然已经双肾萎缩了！就这样，由于他乱吃药，把自己的健康彻底给毁了，只好靠利尿剂来维持排毒，一旦残存的肾功能彻底损坏，只能做“血液透析”，好在他是离休干部，药费由公家全额报销，如果没有其他的病，他的寿命还会很长呢！

二零零五年前后，我有些厌倦部队的工作了。那时，地方公务员的待遇明显提高，已经超过部队一大截儿。而且，恰逢军队裁员三十万，把转业的年龄由五十岁放宽到五十二岁，我刚好卡在这条线上，于是，产生了转业的念头。跟父亲一说，父亲断然反对，他认为我还有三、四年就要退休了，不要转业了，“就在部队干一辈子吧！”我再一次听从了父亲的话，打消了转业的念头。到了去年六月，在我满了五十五岁的时候就彻底退休了，这么个年纪就成了“闲云野鹤”，当了玩鸟弄花的“老干部”。人们拿军队的退休干部与自主择业的转业干部作了对比，退休干部明显不如自主择业的转业干部：除了退休后的工资外，广州市另外还给每一名自主择业的师职转业干部每月发给生活费两三千元，以“表彰”他们减轻了政府的压力。而退休干部除了每个大节日发一百元“过节费”外，再没有一分钱——正所谓在部队“干一辈子的，不如干半辈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