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羊 汤

1969年8月,我们小队组织壮劳力去二道河子草场打草。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大家要住窝棚，吃集体灶，白天一起打草，晚上一块儿吹牛，想想就非常热闹。知青和老乡都积极报名，于是，知青老杨、老于、老解和十几位老乡都成了打草队的成员。

每天收工回来，饿得发昏的汉子们第一件事就是吃饭。这一天，人还没到伙房，肉香味已经钻进了大家的鼻孔，大家亢奋起来，喊着笑着，蹦着跳着,前拥后挤地进了伙房。原来，小队宰了几只羊，羊肉进了各家，羊下货全部到了草场，炊事员为大家做了一大锅羊杂碎汤。 在昏暗的灯光下，人们抱着大碗羊汤吃了起来，“吧唧吧唧 ”声、“吱溜吱溜”声响成了一片，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这个场面：太香了。

第二天刚放亮，老解捅醒了老杨和老于，指了指伙房。二人心领神会，穿上衣服随着老解到了伙房。老解低声说：“羊汤没多少了，咱们起早先吃点” 。老解掀起了锅盖,看看锅里，还有少半锅羊汤，上面漂着一些已经凝固了羊油，奇怪的是乳白色的羊油上布满了草末样的东西，汤里更多。老解拿起勺子搅了一下羊汤，顿时搅出来一股肉香味、羊膻味及羊粪味,原来汤里的草末子是没有洗掉的羊粪。三个人的肠胃立刻翻腾起来,他们跑到一片空旷处，干呕了一阵,老是觉得嘴里、鼻子里、身上都是羊粪味儿。

这天早上,他们没有吃饭。以后的好长好长时间,他们再没有喝过羊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