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喝完酒脑子有点乱。今天是初中同学毕业40周年聚会,邀请是在上午9点,我按照一般规律留了个心眼,是11点从家出发。结果六七十人唯独我迟到,遭到一片谴责。人啥时也不能留心眼,老曹说的对:聪明要被聪明误。因为迟到不能再说啥,只能用行动表现,这就喝高了。

此次,同学聚会办的小有规模。据组委会介绍从筹备到实施花费了很大精力,在母校找出尘封40年的档案,时光留流失了40年,人各东西,三四百人一一通知落实,想想都犯愁,真难为了他们。对于中学那段时光,在我心里始终没有感觉,有一个中学同班的同学,我们在一个单位工作,女儿结婚,我也就随了200元份子钱,没有参加婚礼。之前有过几次中学同学的邀请,因为时代原因,很少参加。一次母校建校多少周年忘了,举办校友会,邀请我担任副秘书长,也就挂个名,没做实际工作,较之其他同学,无非多蹭了一两顿饭。我怕想起中学时代,痛苦而无助,中学少年,留给我的记忆遥远而陌生。

聚会时大家互相问候,来参加活动的同学基本都已经退休或在家赋闲,少数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多未来参加,因此很多人向我打探,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能编瞎话对他们说:如今当官也不容易,虽然大多数干部是好的,因为几条臭鱼搅得满锅腥,领导害怕群众,结果成了过街老鼠,他们不是对同学没感情,而是来了怕挨打。我的瞎话逗得小老头和小老太太们哈哈大笑。有的就说:不是怕挨打,是怕挨宰,应该再搞一次土改。我急忙说:打住,打住。玩笑不能开大。

我们那届同学,当年除了小半下乡,留城的多去了三线工厂。在国有体制改革中,工厂都已经倒闭破产,想当年他们将自己的青春和一生精力贡献给了备战备荒,接近暮年为了生计有的还要外出打工,劳顿奔波实在不易。宴会过后大多数人都走了,我出门时外衣留在了餐厅,回去取外衣时,见到一个小学同班的同学,正在桌上挑拣剩菜打包,见我突然回来很难为情,急忙转身连个招呼也未打。看着他略显驼背的背影,心里像打倒五味瓶,酸甜苦辣。这时一个负责筹备的同学过来向我解释:说他毕业后,一直在三线工厂当工人,还是多年的先进,由于工厂破产,断了经济来源,离退休还有几年时间,儿子没有工作始终在家待业,日子过的挺紧吧。这次来参加同学聚会,我们几个组委会的答应免收他的份子钱,可是他太要强,不同意。

出来后我就想,当年如果父亲不是被打到,因受牵连定向下乡,也就去了三线工厂,命运也许和他一样。现在虽说下岗,单位每月开工资,衣食无忧,比之工厂倒闭的广大工人,也算比上不如,比下有余,世上命运较之於我差的还有很多很多。几十年来,因为少年曾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耿耿于怀,实在太蠢。这时有人喊我名字,去接电话。电话是一个同学从新疆油田打来的,他说:接到通知后,因为不能前来参加同学聚会,感到遗憾,特意来电像同学问候。接完电话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觉悟,同学不在陌生,少年的记忆也不在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