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童年,我盼望过年,我可以得好多压岁钱,为了讨姥爷喜欢,大家争先恐后的给,因为从姥爷那辈起,就一脉相传,太姥姥有了姥爷,姥爷有了妈妈,妈妈有了我不久就离开了太姥,姥爷和姥姥。去了另一世界。那个时候的我,没有忧伤,只有欢乐,家里有姥爷,大姥,小姥“哈哈,我姥爷有两个老婆”和太姥宠,还雇了一个专职保姆,其他人说“眼珠子没了,疼眼眶子有什么用,可是,他们把我这个所谓眼眶子当做眼珠子一样呵护。没尝过世态炎凉的我,无忧无虑,直到一天,我十二岁那年正月初五,姥姥也去了,她当时最不放心的是我,记得她老人家一遍遍的叮嘱姥爷和小姥。那时候,小姥已经有了小舅舅和小姨。­

    从那时起,我开始了我流浪生涯,我频繁穿梭在爸爸家和姥爷家,我先到爸爸家,在那里,我开始失眠,我刻意等夜间十二点哪趟从沈阳开来的火车,因为我从姥家来就乘那趟车,我想姥姥,也想妈妈,我会半夜趴在窗户上数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姥姥,哪一颗是妈妈。由于长期失眠,我在上体育课时经常晕倒,­

 

    1966年,伯父从承德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慈祥可亲,他老人家看到我的状况,偷偷给了我三十元钱,告诉我,什么时候忍受不了就来承德找我。我攥着钱,似乎握住了我所有的希望。­

 

    终于有一天,那是66年冬很冷的一天,我要离开了,继母为我收拾行装,她问我恨她吗?我说“不恨,我恨我爸,他为什么那么怕你?”说句良心话,她对我和她所生的其他妹妹一视同仁,一起受气,一起挨打。相对我比她们挨打好像还少点。­

 

  大约夜间两点多,我终于找到承德师专家属院,伯母开了门,一付犹豫不绝的样子,伯父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了我,­

 

    他们听了我简单的介绍:保姆走了,爸爸被打倒了,伯母说“留下来,有干吃干,有稀吃稀。”从此,我有了像父亲一样的伯父。伯母在外做临时工,我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伯父下班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一个眼神我就感觉到他关心我。­

 

  可是从此我最怕的就是过年,每到除夕夜,那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也是我最难熬的日子,弟弟妹妹打着灯笼满院子跑,挨家挨户串门,我,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惨兮兮,孤单单的一个人躲到体育场,坐在木椅上,发呆,冻的发抖,一坐就是一夜到天明。早上,小伙伴拜年来了,他们说“大姐,过年好”,我回答“不好”。真的不好,这种不好延续了好多年。

 

    1978年,­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丈夫,婆婆和公公,可我还是怕过年,看到丈夫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好像一个局外人,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说“乐什么,有那么可乐吗”。结果大家不喜欢我。因为我已经不会乐了。

 

    1979年,我忽然会乐了,我有了自己的骨肉,看着可爱的儿子,我幸福,我满足,我盼望过年,我给儿子压岁钱,现在,我喜欢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我盼望有一天,我给我的孙子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