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数字局连续三天召开了常委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上级机关分配局级干部一个指标，从常委成员中选拔一名干部进修，进修后作为后备干部，提拔到上级机关工作。经过两天的连续讨论，具体人员还是没法落实，最后大家一致认为：由本人进行述职，大家采用无记名投票形式选出候选人。

数字1首先发言：

我的形象虽说单一，但我是数字的起源，完全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在座的众位，其作用可想而知。俗话讲,万事开头难，几年来，本人为了国家的利益，站在改革大潮的风口浪尖，对下属企业该停产的停产，该破产的破产，运用卖房、卖地、卖设备的方法，把全局系统的几十万职工进行了妥善的安排，平均每个职工的安置费用一万元左右，为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做出了贡献。众所周知，其中几个老字号企业的职工，在解放前就有闹工潮的传统，却都被我一一拿下，而且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上访、闹事现象。虽说我的年薪200万元，但是我的付出，和那些年薪千万的国企负责人相比，简直是毛毛雨。回顾几年的工作历程，可谓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官一任，保一方平安。

接下来是数字2的发言：

我的形象被人们形容是浮在水中的小鸭子，还有人把我比作天鹅。我在局里是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一把手。在当今这个信仰危机的年代，政治思想工作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政治思想工作又是万万不能的。多年来，我严格执行上级的各项方针、政策，召开各类会议3571次，签发各类文件12345份，接待上访职工群众五万余人次。从而稳定了下属企业的干部、职工思想情绪，为企业的改革工作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此外，与我同期学习进修的同学相比，他们大多数都在上一级机关工作，只有我还是原地踏步，要和他们比起来，我确实是一只折了翅膀的天鹅。

数字3的发言：

我是负责局里业务工作的常务副局长。我的形象是一个半拉葫芦，被人们称作瓢，还有人管我叫何半瓶。几年来，我作为局长的副手，为别人所不为，为别人所不能为，为了单位的业务发展，我卑躬屈膝，陪尽笑脸，整天去赶歌厅、酒场，每顿何止半瓶，弄得我现在落下了不少疾病，什么高血压、糖尿病、脂肪肝等，别看我表面挺胖，实际是百病缠身，这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字，那就是业务。

数字4的发言：

我负责局里的纪检、监察工作。我的形象也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只是4的谐音与死相仿，这也是生不逢时的原因，实在是没有办法。但是众位不要忽略了一个内在的因素，那就是我在七个音符当中的发音念“发”。有人说我的职位形同虚设，实际上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关键时刻，我想让谁死，或者想让谁发，那就是我高兴不高兴的问题了。

由于数字5是刚从外单位调入负责政治思想工作的副手，在本局既没资历，又不十分了解情况，所以就没进行发言。

紧接着是数字6的发言：

多年来我负责全局的工会工作。我和广大职工群众的利益息息相关，因为职工群众没有过高的奢望，他们只求个平安顺利就知足了，我恰恰是六六大顺的谐音，又是他们的娘家人，因此得到了他们的好感。但是，这几年由于形势的变化，我的一些职能作用也就逐渐消失了，想替职工群众做点实事，可又无能为力了。尤其在全局改革的后期，为了维护局里的利益，被许多人所不理解，不少人骂我是工贼，实在是伤心至极。

数字7原是负责全系统技术工作的总工程师，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曾经在科技攻关的许多项目中取得不菲的成果，获得过科技进步奖，至今还享受政府的特殊津贴。由于近几年全系统的设备也快卖光了，因此没有了用武之地，被安排当了主管行政后勤的副局长。像往常开会一样，数字7微闭着双眼在沉思，心中在想：“实际这个进修指标只是你们前四位在争而已，我们纯属娶媳妇打幡——凑热闹。你们这四块料我还不知道，老子打幺那会儿，你们还不知在哪和尿泥呢。就说你数字1，一纸任命，调入单位后，国有资产就变成你个人的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所落实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按照正职的标准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第二项工作就是换车子；第三项工作就是出国考察，除了塔利班和萨达姆那没去，世界各地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一年挣那么多钱，连家中所用的日用品都在单位报销。你数字2整天一张报纸、一杯茶，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还拿着正职的工资，只能说你是文字游戏的高手。凭良心说话，你原本是一个正直的人，为了明哲保身，也就随波逐流了，这也是大势所趋。小样儿数字3，天天业务不离口，吃喝嫖赌没有不干的，别人说你是局长的洗钱机。九百多万元的投资打了水漂，你连眼皮都不眨。数字4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平时鸟事没有，过年过节就会下去效能检查，吃饱喝足后，车里装点礼品，口袋里掖几张卡，一抹嘴拜拜了。不知群众是不是在说你：反腐倡廉未见行，吃喝嫖赌晨夕同。我本人的形象虽说目前像一把镰刀，一旦换上长柄，那就是一支金戈，有朝一日，一定把你们连根铲掉”。

数字6发完言后，打断了数字7的沉思，数字7像往常开会一样，说了声：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服从组织的决议。

数字8是局里的总会计师，与数字7一样，也表示服从组织的决议。实际心中在想：我还有不到一年就退休了，静观动变吧。我的形象是一个宝葫芦，左右上下逢圆，圆圆的肚子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我的谐音是天经地义的发字，权贵和款爷们之所以离不开我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是想发迹就是想发财。实际我还有一个发字的功能，目前大家还不知道，那就是发昏，那就的看你们够不够意思了。我的葫芦里具体卖的是什么药，你们肯定不知道，临退休前，必须给我一笔封口费，否则，我的葫芦口一开，喷出来的都是炸药，足足能让你们个个发昏。

数字9是80年代中期毕业的大学生，后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先后拿下了硕士、博士学位，主管整个系统的文化教育工作。曾经一度，数字9全身心地投入职工的教育培训工作，为整个系统培养出一批工人工程师和工人技师，提高了职工队伍的整体素质。下面是他的发言：

我在数字当中排行最后，人们都管我叫老九，比起前辈来讲，我还算是幸运的，不但没有人喊我臭老九，而且还赶上几年老九不能走的好年代。我虽然排行老末，但我是数字中从个位到十位的必由之路，由此可以看出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当然，目前一些领导干部只要肯花钱，就能拿到高等学府的各种文凭、学位，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本人在此明确表态，这次进修机会，我不参加竞争，唯一的想法是，提请众位把改成舞厅、浴池、饭店的职工学校、培训中心、研究所恢复原貌，使其发挥应有的作用。

会议的第二个议程是无记名投票，一锤定音。没想到投票的结果是每人各得一票，原因是数字1和数字3相互投了对方一票；数字2和数字4相互投了对方一票；数字5和数字6相互投了对方一票；数字8和数字9相互投了对方一票；只有数字7弃权。

三天的会议没见分晓，离上报名单期限只差一天了。最后大家决定：明天再由职工代表进行投票认定。

门卫0老头是一名回城的老知青，80年代初，带领厂内全体职工，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把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扭亏为盈，并跨入市百强企业的行列之中。由于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在家病休了几年。病愈后，原来的企业早已成为金碧辉煌的娱乐中心，由于没法安排，所以在局门卫看了多年大门。当晚9点多钟，0老头连续接到了四个电话，主要内容都说：您老是德高望重的职工代表，请您多找几个伙伴，为我投上几票，我的数字后面多加一个0字，就能成为十位数，多加两个0字，就能成为百位数，这样就能十而百，百而千……。

0老头接完电话后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我们那个年代受的教育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见荣誉就让，见困难就上。现在这些领导干部恰恰相反，这难道也属于中国特色吗？经还是正经，只是让这群歪嘴斜眼的和尚念走畸了。

第二天0老头没有上班，据说是到医院打点滴了，具体这个进修名额到底落到哪位头上，0老头这家伙嘴太严，至今也没能告诉我，细想起来，有咱的嘛事儿？大家也就没必要再费那些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