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公鸡报晓,我们醒来。映入眼帘的皆是陌生:没有顶棚的房梁,黄色泥土有些发黑的墙壁。窗台两边是用白纸糊好的两扇能开关的小门似的窗户。中间是一块不太大的透明玻璃窗。玻璃窗上面的窗楞从视觉上看只有巴掌大小的方块格子上面也糊着窗纸。房间不大但炕很温暖,还有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在屋里飘散着。后来我们知道坝上的冬季是寒冷的,每天晚上家家都从生产队领取干羊粪蛋在做完饭后把羊粪蛋放在灶膛里,灶口用胡麻秸堵上,这一晚上炕都是热的。所以整个小村庄到了晚上都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人,真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享受。 

 

走出房间,外屋热气腾腾,锅里不知做着什么。一位稍胖不太高的梳着两条?子的中年妇女热情地招呼我们,是她在给我们做饭呢。奇怪的是没有木柴,是黄色的有些碎的麦秸躺在屋地,灶坑边上还有一个象我们家洗衣服用的大铁盆。麦秸在灶间里烧一会儿就要用铁锨铲出来放进大铁盆里,直到铁盆快填满了拍扎实了端到屋里放在炕上,再从中间用小铁铲划个沟把水壶装满凉水放在上面,水一会儿就煮沸了!炖肉也是用这个方法。放好调料的肉锅开了,满屋飘着诱人的香味,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生活方式既新奇又惊讶。 

开饭了。中年妇女乐呵呵地为我们每个人端上一碗还是莜面做得“苦粒”。热腾腾地、软软地,微黄色的比米粒大些的均匀的颗粒状的面饭,酸菜汤。吃着从未见过的饭询问着给我们做饭的人。她就是翟副队长的爱人,以后我们都称呼她:翟大婶。 

走出房门,外面的世界更是陌生。我们所处的是一个小山村。房屋座北朝南,错落有致。奇怪得是家家房上没有一张瓦片,仿佛一夜间都被老天爷刮得寒风给无情地卷走了。房子的颜色和黄土地是一个样的。家家的院墙也是用土块垒成的,房屋的高度也比我们见过的矮些。家家院落里都有麦秸垛,有的麦秸垛上还有大大的用雪做成的雪球,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房子的后面不远处是一座不高的小山,房子前面是一条不太宽敞的小街道,大家做什么,都要从这里经过。道的南面是大场院,每年秋天丰收了,所有的粮食都堆在这里待加工。场院的南面是一条由东向西不知是什么年代形成的一个不浅的沟壑绵延不断。沟两旁的密度很高的黄土柱体被风沙侵蚀得挺拔毅力很有个性。隆冬季节,映入眼帘的皆是土色,没有树木、没有石头,只有家家的吹烟袅袅浮荡在小山村的上空,真象到了世外桃园一样,一切都是新鲜的。 

不知谁家的孩子在门外叽叽喳喳地偷看我们,我们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里。每个人红红的脸庞带着淳朴和害羞的微笑,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拿给他们,很是不好意思。这时袁队长和翟副队长也来看我们了,问我们休息得好不好,还适应吗?现在是冬季没有什么农活可干了,就先熟悉一下今后你们生活的家吧

热情的乡亲们对我们可没有陌生感,送吃送喝、聊这问那,就象对待他们家自己的孩子一样。渐渐地我们想家的心踏实多了。每天都是乡亲们专人给我们做饭,我们也入乡随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几个争着去村子西边的水井抬水。我们村打水用的辘轳要比平时见过的和用过的长一倍,上面的钢丝绳要缠上两到三层,而不是三圈。是绕满一层再接着往上绕一层...,往井里面看,深深的水井底只有小圆镜大小的白光是井水。到了春天有时连泥汤也打不上来了,旱得很哪!难怪麦秸垛上都有雪球呢,春天没有水时就化雪球水做饭吃。第二年的冬天我们就加入了滚雪球的队伍了。下过雪看薄厚就到没人踩过的离村远些的山坡上,小心地把晶莹剔透的雪花捧在手上攥成团再慢慢地滚上干净的雪花,越滚越大用牛车拉回家的院子里放在麦垛上。那种劳动创造财富的心情是用语言无法表达出来的,就是个爽呀!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溶入到雪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