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年纪小,队里就安排她和另外一个我们村叫嫂子的女同志去放猪。我们坝里的猪是养在圈里的,可我们队里的猪除了秋天收割季节和冬天圈养,春天有小草就开始派人放全村各家的猪了,哨声一响小猪们就随着妹妹和嫂子的吆喝声走了,到村外不远的小山坡上啃青草,还会到头一年割完地今年需要压青,就是不种的地里嚼着剩下的麦?或是在土豆地里拱着前一年残余的土豆。中午赶回村,小猪找家一个也错不了,很有趣,每家是几瓢凉水放上点荞麦花,小猪连吃带喝卧在圈里休息了。下午照常去放。我们队不光是猪放养,牛和马也是如此。只有羊是专人放养的。需要干活的牛、马、驴都是调教好的,其它新生的和处于闲散的牛和马都是放在山坡上,自由自在,膘肥体壮,无忧无虑,好让人羡慕。需要新的马匹干活了,就有专人用套马杆将马套住,开始调教,在松软的开阔地上抓住马鬃翻身跃上马背,被马又踢又蹦摔下,接着还是如此,一遍遍,一天天就这样连着一个星期或是更长时间,辛苦极了。最终小马屈服了,被乖乖戴上笼头服服贴贴地开始了它的任人摆布不自由的生活。我队的马儿都是非常漂亮的,有红色的、黑色的、灰色的、雪青色、白色的,它们全身的毛发象是发亮的缎子一般,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儿,地道的杏核眼有些吊眼梢。我打磙子时就给我分配一匹最听话的小红马,因为我胆子小,实际上就是我跟着它走,有时它站住了,我就知道是磙蛋子跑到另外一根垅里了,这么有灵性的马儿不知它是怎么能感觉到这些呢,如果它瞬间变成一个人一定比我聪明百倍,很后悔,当时怎么没给它起个我喜欢的名字呢,因为我傻。我队的乡亲们每个人都会骑马或是驴,因为这是和外面接触的主要工具,有的大嫂回娘家了,骑着高头大马,拿着拧成绳的小皮鞭,真威风!活脱脱的花木兰在世,好神气。几次乡亲们要教我在场院里骑马,可我太胆小了,看着马儿的大眼睛象是要说什么,我真是于心不忍,乡亲们告知骑马跑得越快越稳,马跑时腰是塌下去的,人坐着也舒服,不颠,如果骑驴就不同了,驴跑得快是拱背的,人也不舒服,还颠得厉害,这两样小知识懂了,可马最终也没敢骑成,就望马兴叹吧。可我不遗憾,马儿是有思想和思维的,我宁愿走上一天路去办事,也不会让我喜欢的和人一样聪明的马儿去为我累得汗水淋淋,疲惫不堪。现在城里也不多见马儿了,如果偶然遇到,我的怜爱之情就会油然而生,仿佛当年的情景又展现在眼前,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年代我的乡亲们、我的小红马儿、憨厚的老牛和奔跑的小猪带给我的快乐、遐想和希望。

 

我生活的小山村人口少,交通不便还闭塞,受教育的机会被路途遥远而阻隔。那个年代文化缺失也是落后的一种体现,我们生产队有几个适龄儿童该上学了,交通无法解决,公社让我们队办个小学校,这个重任落在了我身上。没有教室,生产队就把简陋的队部改成个小教室,挂个小黑板,队长和其他有关人员千方百计弄些木板定几个小桌子和小凳子,不满十个小学生就这样不知所措地茫然坐在这里了,我心慌不安地站在他们充满稚气,有些羞涩的小脸面前,不知该先说啥。我虽然文化不高,但我深知文化的重要,它是对人类改变落后面貌的一种动力和源泉。我尽职尽责地和这几个孩子如饥似渴地学习着,也象小时候我的老师教我那样大声读着拼音,念着大、小、多、少,数着用线穿在一起的小棒棒做着算术题,看着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及掌握,我的心里美滋滋的。休息时,我们在场院里叼小鸡、丢手帕、找朋友,玩着各种孩子们的游戏,欢声笑语,其乐无穷,那时仿佛我也回到了童年。可坝上的劳作是非常繁重的,一年要有三个月是最忙的,种地需要一个月,耪地和收割都是如此,为此上学的孩子们在这几个时间段都要回家照看弟弟妹妹们,他们的大人和我都要参加各种劳动,上课只能是断断续续的,可他们的笑脸和上课时的严肃神情及举手答题的样子让我魂绕梦牵,这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年中能有几个月的教学过程和学习机会,圆了一个长大要当我老师那样的什么都会的老师的一个小小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