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乡下时,对骑牲畜着了迷。之所以叫骑牲畜,是因为逮什么骑什么,不拘一类。现在回忆起来,仍时时忍俊不禁。 

 

实践“牛背牧歌”的憧憬 

从小爱吹笛子,每曾看到牧童盘坐于牛背横笛吐韵的放牧图,总是痴痴呆望,好不羡慕。因此在乡下看到挺着滚溜溜圆肚的大黄牛时,不禁欣喜若狂,整天绕着黄牛打主意。 

机会来了,生产队派我进山拉柴,我自然乐得屁颠。牵出大黄牛,又跑回屋从箱子里取出横笛,贴好笛膜,就一个高儿蹿上牛车,进山了。 

山里草绿花红,好个景致。 

卸了车,我把横笛往腰里一别就往牛背上蹿。不想一爬一出溜,一爬一出溜,越着急越上不去。急中生智,我找个矮坡,将牛牵至坡下,然后迅疾上坡,对准牛背,凌空跃下---- 

那“爽”的感觉还没体会,就从滑溜溜的牛背上滚下地,又顺坡骨碌下去。待我晕头晕脑站起来,衣服破了,胳膊和腿都疼,脸上黏糊糊直渗红水。 

那老牛忽闪着大眼睛,哞哞轻吟,此举大概也把它弄糊涂了。 

 

想唱“骑着毛驴进北京” 

骑牛不成,改打骑驴的主意。 

电影中那骑着颠儿颠儿的小毛驴,欢快地唱着“骑着毛驴进北京”小曲的场景,也着实迷人。 

自然,“先拣软柿子捏”。 

磨房里拉磨的驴戴着捂眼在一圈圈转,我起初也觉得欺负这任劳任怨的家伙确实有点残忍和不光彩,便给自己定了只骑两圈的指标。 

踩着磨盘边跨上驴背,驴立刻停了下来,给屁股上一笤帚疙瘩,才不情愿慢悠悠走起来。 

没走半圈,邻居大娘端着簸箕推开磨房门,先是一楞,接着嚷到:“你这孩子,咋就不知道心疼牲口?” 

...... 

终于在街上抓住一头小叫驴,把缰绳栓在树上,爬上驴身,再搂着驴脖子解开缰绳,那毛驴就撒欢儿跑起来。 

耳边风声作响,房舍和树木往后闪,我有些惶恐,闭着眼,死死抓住缰绳,一颠一颠地直硌屁股。 

“咚”地一声,脑门倍儿疼,同时从驴背上重重摔下。原来,毛驴径回驴棚,脑门和驴棚的门梁狠狠接了个吻。连唱“骑着毛驴进驴棚”的资格也没了。 

 

“我是你能骑的吗?” 

骑上了瘾之后,眼光中就有了异样的感觉:只要看见大一点的牲畜,总寻思着能否一骑。 

哼哼的大肥猪在街上悠闲地晃悠,看那身段,驮上一个人准不成问题。 

问题是猪身上太脏了。 

我端来一盆水,泼向大肥猪,先给它净净身。 

猪受水激,吱吱尖叫着跑了。我在后边撵,怎么也逮不着。 

猪叫声引出了主人,莫名其妙地瞅着我。 

我灵机一动,说猪太脏了,想给它洗洗。不料主人大笑之后,还一个劲地道谢。 

我尴尬地笑着,始终不敢把想骑猪的念头说出来。 

猪直直地盯着我,心里准是在说:“我是你能骑的吗?” 

 

骑上马却无地自容 

我真骑上马后,却怎么也威风不起来了。 

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早看出我的骑瘾,合计之后就帮我实践理想,可他们的关怀备至也太过了。 

牵来一匹极温顺的骒马,两个人扶我上马,一人专拽缰绳,我都坐稳了,还迟迟不撒手。 

那马迈着四方步,极稳地踱着,使我新奇、刺激的感觉顿无,什么“驰骋”呀、“马蹄疾”呀,根本感觉不到。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一个小伙子骑着一匹骠悍的儿马沿着河套飞奔,马蹄声清脆作响。荡起一阵风,扬起一路尘,潇洒极了。 

我不仅兴致索然,而且羞得无地自容,却下不得马来--不能辜负伙伴们的好心,只有多“熬”一会。